第二十一章 食堂隱忧(上)(1/2)

午休铃声像个闷锤,“咣当”一声,狠狠砸在空瘪的胃袋上。

江海潮捏著那几张浸透油渍、边缘捲起的塑料饭票,手心腻得发慌。他肩膀一耸,跟阿东、陆阳几个勾肩搭背,像逃离蒸笼般挤出闷热得能拧出水来的寢室楼。

七月底的日头毒得发白,水泥地蒸腾起扭曲的热浪,烫得人脚底板发麻。通往食堂的林荫道瞬间被下课的高三生塞爆了。

蓝白校服匯成汹涌的洪流。脚步声、铝饭盒的叮噹乱响、没心没肺的鬨笑打闹,裹挟著过剩的青春荷尔蒙,一股脑儿塞进闷热的树荫底下,吵得人脑仁嗡嗡作响,像塞进了一窝马蜂。

江海潮目光扫过窗外被烈日烤得发白起烟的操场,喉咙干得发紧。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像砂纸一样磨著他的心。

脑子里挥之不去的,是石力那双攥著北大通知书、指节发白的手。那张轻飘飘的金贵纸片,边角上还沾著山沟沟带来的黄泥点子——。

而另一个角落,罗晓辉那混世魔王,却逍遥得很。他那“復读”的名额怎么来的?江海潮清楚的很。

爹娘怕他惹是生非蹲局子,从牙缝里硬抠出来的“买命钱”,到了他手里,倒成了混吃等死的逍遥令,连体育生的训练场都成了瞎搅和的游乐场。

这念头像根烧红的针,狠狠扎进江海潮的神经。

午休的飢饿感不再是擂鼓,而是顺著食道往上爬的鉤子,狠狠挠刮著他的胃壁。他不由得加快脚步,一头扎进那片喧囂刺鼻、饭菜味儿和人汗味混杂的食堂洪流里。

假期人少,只开了食堂二楼。重生回来,江海潮头一遭踏进这熟悉又陌生的地方。他推开那扇绿漆剥落、沉重的大木门——

轰!

一股复杂到令人窒息的气味——陈年油烟、廉价油脂的哈喇味、刺鼻消毒水、隱约霉味、几百號人闷出的汗臭——混合成无形的恶浪,猛地灌进鼻腔,霸道地宣告著存在感,呛得他喉头髮紧。

门厅不大,光线昏暗。正对著陡峭的水泥楼梯。左侧掛著“收发室”牌子的房间门半掩著;

右边两扇紧闭的绿漆大铁门缝里,钻出更浓的油烟和锅碗瓢盆的哐当声——那是库房和操作间的重地,像藏著食堂的心臟和肠子。

他们几个体育生腿快,熟门熟路从停车场小角门绕进,抢先上了二楼。

餐厅挑高,几根粗壮的水泥柱撑著发黄起皮的天板。窗户挺大,玻璃却蒙著厚厚一层洗不掉的、油腻腻的黄垢,透进的光浑浊昏黄,像隔著一层劣质毛玻璃。

人还不多,空旷得说话带回音。

零星几个復读生和穿著洗得发白、沾满油渍的蓝工装的校工,围站在靠窗的巨大圆桌旁,埋头对付饭菜,安静得只剩一片压抑的咀嚼声和筷子磕碰盘沿的轻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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