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面见陈缘,歹人行凶(2/2)
凶手竟剜目割舌,断其四肢……还在尸身怀里塞了封血书。
书中说若是三日內不释放他们老大,接下来就要对胭脂小姐的生母苗翠兰下手!
这定是是黑巷里那群放印子钱的亡命徒所为。前日京兆尹刚命官差端了他们的窝巢,这是在报復!“
剜目割舌,断其四肢!
这八个字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刺入沈慧的耳中。他浑身剧烈一颤,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一双眼睛瞪得滚圆,几乎要凸出眼眶。
这、这是何等惨无人道、令人髮指的酷刑!究竟是哪路无法无天的凶神恶煞,竟敢在汴京重地,对陈府关联之人下此毒手?这不仅仅是杀人,更是赤裸裸的挑衅和示威!
他下意识地望向陈缘,期望从这位主心骨脸上看到同样的震惊与愤怒,哪怕只是一丝凝重也好。
然而,令他震惊的是,陈缘端坐在太师椅上,面容平静得如同深潭古井,连眉梢都未曾挑动一下。
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没有恐惧,没有慌乱,甚至没有明显的怒意,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清明和洞察。仿佛王管家稟报的並非一桩血淋淋的命案,而只是一件寻常的商务通告。
“血书中说,限期三日?”陈缘的声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语调平稳得不带一丝涟漪,像是在確认一个普通的日期。
“回少爷,信中明確写著,以三日为限。”王管家垂首应道。
“既然如此,时辰尚宽裕,便不必自乱阵脚。”陈缘从容吩咐,每一个字都清晰而冷静,“先派人將李布兴的尸身小心收敛,用上好的冰片镇著,暂置西院库房,妥善保管。
同时紧闭府门,加强护卫,但对外不必声张。
对方既將尸首拋在我商会门前,便是算准了官府必定知晓,衙门此刻想必已经得了消息,正在赶来的路上。我们静候便是。”
其料事之准,令人心惊!
陈缘话音刚落,书房外便传来一阵急促而谨慎的脚步声,一名青衣小廝在门外高声稟报:“少爷!京兆尹王大人车驾已到府门外,称有紧急要事求见!”
“速请!”陈缘立即抬手示意,神色间不见丝毫意外。
不多时,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只见汴京府尹王城安带著十余名按刀而立的精干捕快,风风火火地闯入书房。
这位执掌汴京大小事务、位高权重的从三品大员,此刻竟是官帽微斜,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緋色官袍的胸前也因为急促赶路而有些起伏。
他一见端坐主位的陈缘,竟不顾身份,疾步上前,对著陈缘便是深深一揖,几乎弯成了直角,声音带著显而易见的惶恐:
“陈大人!下官……下官万分惭愧!缉捕不力,竟让这些漏网之凶徒胆大包天,做出如此骇人听闻之事,惊扰大人府邸安寧,下官罪该万死!恳请大人重重治罪!”
这番姿態,简直如同下属犯了弥天大错向上司请罪一般。
沈慧躲在陈缘身后的阴影里,看得目瞪口呆,连大气都不敢喘。
他可是深知这位王城安王大人的分量。
汴京曾为帝都,虽已迁都,但京兆尹一职依旧保留,品秩犹在寻常知府之上,非深得帝心、背景雄厚、能力出眾者不能担任。
那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卷出来的能人!
往日里,他父亲沈万三见到这位王大人,哪次不是赔著万分小心,恭敬备至?
而此刻,这位在汴京可谓手眼通天的人物,在比他年轻十几岁的陈缘面前,竟如此谦卑惶恐,这巨大的反差让沈慧对陈缘的权势有了更具衝击力的认知。
“王兄何出此言!折煞小弟了!”陈缘这时才从座位上站起身,快步上前,双手虚扶住王城安,语气诚挚:“王兄近日雷厉风行,扫黑除恶,剷除那伙盘踞黑巷、鱼肉百姓的放贷毒瘤,乃是利国利民的大功一件,汴京百姓谁不拍手称快?
这些宵小之徒正是因巢穴被端,走投无路,才狗急跳墙,行此极端之举,意在胁迫官府,岂是王兄之过?况且——”
陈缘话锋一转,微微摆手,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无奈笑容:
“陈某区区一介商贾,安敢当王兄如此大礼?这『大人』之称万万不可,若王兄不弃,唤我一声贤弟便是。”
王城安却连连摆手,腰身弯得更低,语气愈发恭敬:“陈大人切莫如此!礼不可废,尊卑有別。当前紧要之事,是如何应对此等危局。
下官心乱如麻,全凭陈大人示下,下官无不遵从!”
陈缘见状,也不再虚辞客套。他沉吟片刻,目光锐利如刀,直指核心:“王兄,当务之急,是查明这些狂徒的藏身之所。衙门那边,可已有线索?”
王城安连忙拱手回道:“事发突然,下官一得消息便立刻赶来大人府上。但已派出衙门中最得力的暗探和眼线,全力追查。请大人放心,一日之內,必有確切消息!”
陈缘点了点头,对王城安的效率表示认可:“好!既然如此,那我们便以静制动,等衙门的消息再说。”
王城安脸上却露出一丝犹豫,他小心翼翼地斟酌著词句,试探著问道:“陈大人,下官有一虑……那被掳走的苗翠兰,毕竟是府上胭脂小姐的生母……若我们逼得太紧,搜查动静过大,恐歹徒狗急跳墙,危及苗氏性命……您看,是否……是否可暂將那狱中的匪首提出,作些让步姿態,假意周旋,先稳住对方,確保人质安全,再徐图后计?”
然而,他话未说完,陈缘的脸色便猛地一沉,从鼻子里发出一声短促而冰冷的冷哼:
“荒谬!”
这一声不高,却带著千钧之力,震得王城安浑身一颤,连忙噤声垂首。
陈缘目光如电,扫过王城安和在场眾人,声音陡然拔高:
“王兄!您是朝廷命官,代表的是王法纲纪!他们是祸乱地方的贼寇,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凶徒!
岂有堂堂官府向区区匪类妥协退让的道理?今日若因他绑了一人便让步,明日他就敢绑十人、百人来要挟!届时王法尊严何在?朝廷顏面何存?正义公道何存?!”
他顿了顿,语气斩钉截铁,没有丝毫转圜余地:“莫说他们抓的是苗翠兰,便是抓了我陈缘的父亲,乃至抓了我陈缘本人,也断无释放重犯、向罪恶低头的可能!
王兄,你儘管放手去查,调动一切可调动之力,不必有任何顾忌!至於苗翠兰……她若命中有此一劫,不幸罹难,我陈缘必以厚礼安葬,保她身后哀荣。
胭脂那里,我自会去解释,一切后果,由我承担!王兄不必为此多虑,只管全力缉凶便是!”
这一番话,如同金石坠地,鏗鏘作响,掷地有声。既表明了绝不向罪犯妥协的坚定立场,也展现了承担一切后果的魄力。
王城安被这股气势所慑,更是被这份决断所折服,心中那点犹豫瞬间烟消云散,肃然躬身,朗声道:
“下官明白!谨遵大人钧命!这就去安排,定將这些无法无天之徒一网打尽!”
沈慧在一旁听得心潮澎湃,又觉胆战心惊。他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感受到,什么叫做真正的权势和魄力。
在陈缘面前,他感觉自己渺小如同螻蚁。
他和白莲的事情,说起来轰轰烈烈,可到了陈缘面前,不过是一点风雪月的小事,连些许风霜恐怕都算不上。
“父亲说的没错,陈半城,绝非凡人啊!那老先生,对陈半城真是太不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