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面见陈缘,歹人行凶(1/2)
沈慧离了醉仙楼,心中虽已下定决意,但真要到那威严深重的陈府门前递帖求见,终究是胆气不足。
他思前想后,决定先往陈家商会碰碰运气。那商会虽也是陈半城的產业,但毕竟门禁不如府邸森严,往来多是商事,或许能寻得一线通稟之机。
他怀著一颗七上八下的心,来到那气派非凡的陈家商会门前,整了整略显凌乱的衣冠,这才小心翼翼地向门房管事递上名帖,言辞恳切地说明来意,祈求拜见陈半城。
那管事接过名帖,只淡淡扫了一眼,便让他候著,转身入內通报。
沈慧忐忑不安地等在偏厅,心中预设了种种可能:或被直接拒之门外,或需苦等数日方能得回音,甚至可能石沉大海。
他坐立难安,只觉得每一刻都漫长如年。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仅仅过了约莫半个时辰,那管事便去而復返,脸上竟带著一丝难得的和缓顏色,对他拱手道:“沈公子,我家主人有请,请隨我来。”
这么快?沈慧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股混杂著惊喜与更大惶恐的情绪瞬间涌上心头。
他连忙起身,连声道谢,心臟却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起来。
他跟在管事身后,穿过几重庭院,但见楼阁亭台无不精致,僕从往来井然有序,处处显露出一种低调而厚重的世家气派。
最终,他被引至一处清雅的书房外。管事轻声通报后,示意他进去。
沈慧深吸一口气,几乎是屏著呼吸迈入了门槛。
书房內陈设古朴典雅,四壁书架直抵梁栋,上面整齐码放著无数典籍卷宗。
窗明几净,一缕檀香裊裊升起。而最引人注目的,便是端坐在宽大紫檀木书案后的那位年轻男子——陈缘,陈半城!
只见他身著月白色常服,並未佩戴任何华贵饰物,面容俊朗,眉眼间虽带著一丝年轻人才有的清雋,但那双眸子却深邃如古井,顾盼之间自有一股不怒而威、洞察世情的气度。
他並未刻意摆出什么姿態,只是隨意地坐在那里,便仿佛是整个房间的中心,一种无形的压力自然而然地瀰漫开来,让沈慧瞬间感到呼吸一窒,心中满满的惶恐与敬畏。
沈慧不敢有丝毫怠慢,几乎是本能地,以子侄辈拜见尊长的大礼,疾步上前,深深一揖到地,声音因紧张而微微发颤:“晚……晚辈沈慧,拜见陈公!”
事实上,陈缘的年纪尚比沈慧小了三岁,但因陈缘与沈万三平辈论交已久,在这等场合下,沈慧执晚辈礼乃是理所应当。
陈缘见状,唇角微扬,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虚抬了抬手,声音清朗悦耳:“贤侄不必多礼。请坐吧。”那態度竟是出乎意料的隨和。
这时,两名身著淡雅衣裙、容貌秀美的侍女悄无声息地步入,动作嫻熟地为二人奉上香茗,隨即又悄然退下,礼仪周到,悄无声息。
沈慧依言在客位坐下,却只敢挨著半边椅子,脊背挺得笔直,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上,如同聆听师长训示的蒙童。
陈缘端起茶盏,轻轻撇去浮沫,呷了一口,这才抬眼看向沈慧,语气平和地问道:“贤侄今日匆匆来访,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温和的语气並未让沈慧放鬆,反而让他更加紧张。他知道,机会只有一次。
沈慧猛地將杯中已微凉的茶水一饮而尽,仿佛藉此壮胆,隨即站起身,绕过茶几,来到书房中央,竟是“噗通”一声半跪於地,双手抱拳,仰头望著陈缘,语带悲声恳求道:
“陈公!晚……晚辈今日冒死前来,实是已至绝境!恳请陈公救我!”
陈缘见状,脸上温和的笑容瞬间收敛,眉头微蹙,立刻放下茶盏,起身离座,快步上前亲手將沈慧扶起,沉声道:“贤侄这是何故?快快请起!有何难处,但说无妨,何必行此大礼?若能相助,陈某断无推辞之理。”
沈慧被陈缘强扶著站起,眼眶已然微红。
他长嘆一声,声音沙哑地將自己与白莲如何相识、如何情根深种,父亲沈万三如何设计构陷、以百万银两污衊白莲名声,以及自己如何受高人指点,前往北风山取得仙泉,最终得知唯有请动陈缘出面,方能说服父亲收白莲为义女,藉此参加百戏大会、挽回名节的种种情由,一五一十,和盘托出。
他敘述得极为详细,其间悲愤、无奈、挣扎与一丝微弱的希望交织,说到动情处,几欲垂泪。
最后,他再次深深躬身,泣声道:“……陈公,事到如今,晚辈已是山穷水尽。
家父固执,非您不能劝转。
白莲清白,非此举不能保全。
万望陈公施以援手!此恩此德,沈慧没齿难忘!”
“原来如此……”陈缘听罢沈慧声泪俱下的恳求,指节轻轻叩著紫檀桌面,沉吟良久,方才缓缓頷首。
他並未立刻回应沈慧那核心的请託,反而將目光投向窗外悠悠白云,话锋倏然一转,语气变得深邃莫测:
“贤侄,你有所不知。我这些年潜心求仙,略窥玄门之妙,方知这朗朗乾坤之下,所藏玄机远非俗眼所能窥尽。
仙踪渺渺,未必在縹緲之处,或许就隱於市井红尘之间。”
他收回目光,重新落在沈慧身上,眼中带著一种难以言喻的审视与一丝不易察觉的讚许:“你能因一片痴诚之心,引动灵狐现踪,感化山君敛爪,更得奇人点拨,得仙泉……这般际遇,实乃万中无一,堪称奇缘。
可见天地虽大,亦不负至情至性之人。
那幻形为仙子的灵狐,那通晓人言的猛虎,还有那位游戏风尘、点醒於你的『老乞丐』,皆非凡俗之辈。
他们既然都愿助你一臂之力,我陈缘若再袖手旁观,岂不是逆了天意,拂了这番美意?”
言至於此,他脸上露出温和却不容置疑的神色,朗声唤道:“来人!”
“到!公子请吩咐!”
待侍从应声而入,陈缘吩咐道:“备上等笔墨纸砚,再选一份库中的武夷岩茶,一同封好。”
隨后,他才对焦灼等待的沈慧从容言道:“说起来,我与令尊万三兄也確实许久未曾好好敘谈了。
贤侄且在此稍坐,品盏茶,定定神。我这就亲笔修书一封,邀万三兄过府一敘,品茗手谈。
至於贤侄所託之事……届时,我自会相机而言。”
只见陈缘移步至黄梨木大书案前,铺开雪浪笺,拈起一管紫毫,略一凝神便落笔如飞。墨跡淋漓间,一封邀约已成。
他轻轻吹乾墨跡,將信笺装入缄封,交予侍从时嘱咐道:“速送至沈府,务必亲手交与万三老爷。“
沈慧见状,心中巨石轰然落地,喜色顿时飞上眉梢。他连连作揖道谢,只觉云开月明,此事已成定局,连带著多日紧绷的心神也鬆弛下来,甚至开始暗自盘算起白莲入府后的种种安排。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就在二人等候回音的间隙,廊下忽然传来一阵仓促的脚步声。
但见王管家提著青缎裤摆,步履踉蹌地闯进书房,连平日最讲究的仪容都顾不得了。
“少爷!出祸事了!“王管家面色铁青,额角沁汗,话音里带著抑制不住的怒气:
“胭脂小姐的兄长李布兴……他,他遭人毒手,尸身被弃在商会门前,死状惨不忍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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