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心梗主任,禽兽大院新住户(2/2)

刻薄恶毒话语如同连珠炮喷射,带著浓浓恶意挑衅,显然衝著“父母双亡、无依无靠”的小年轻路白,打定主意拿他当软柿子捏,立下马威。

易中海皱眉,似乎想开口维持秩序,嘴唇动了动,最终乾咳一声,目光转向別处。刘海忠呵斥声停,抱著胳膊看好戏。傻柱劈柴动作顿住,抬头看看路白又看看贾张氏,憨厚脸上露出犹豫,最终没吱声。秦淮茹头垂得更低,几乎埋进衣领。

整个院子,似乎都在等著看这新寡(父母双亡)又年轻的路白如何应对贾张氏泼天辱骂。是唯唯诺诺认怂?还是血气方刚顶撞?无论哪种,都足以成为茶余饭后谈资。

路白端著掉瓷露黑胎的搪瓷缸子,脸上没表情。阳光斜照,勾勒挺拔身形轮廓。他没像眾人预想瑟缩或暴怒,反而异常平静迎著贾张氏刀子似的目光,甚至还向前走了两步。

目光扫过贾张氏刻薄脸,掠过她手里盛稀粥的大碗,最后,落在她嘴角——那里,沾著一小粒黄澄澄、油汪汪的东西,在晨光下格外显眼。

路白站定,距离贾张氏不过三步。他忽然咧嘴,露出一口整齐白牙,笑容异常阳光,甚至带著少年人特有的清澈感,声音不高不低,恰好让院里竖起耳朵的每个人都听清:

“张婶儿,您这骂起人来中气可真足!听著比咱们厂里那大气锤还有劲儿呢!”语气轻鬆,带著由衷“讚嘆”,仿佛真在夸人,“不过啊,您老慢点骂,小心呛著。您这嘴角……嘖,是昨儿晚上吃的炒鸡蛋油儿吧?黄澄澄的,看著可真香!”

话音落,院子里瞬间陷入诡异寂静。

风似乎停了。择菜老太太手指僵在半空。傻柱举著的斧子忘了落下。易中海和刘海忠脸上表情凝固。秦淮茹也下意识抬头,露出一张清秀却写满疲惫惊愕的脸。

所有人目光,不由自主、齐刷刷聚焦贾张氏嘴角。

贾张氏那张刻薄老脸,“腾”地涨成猪肝色!她下意识抬手就去抹嘴角,动作仓促狼狈。那粒小小油,此刻在她手指触碰下,仿佛成了烧红烙铁!

“你……你个小兔崽子!胡说八道什么!”她气急败坏,声音尖得破音,想继续骂,可刚才那番话杀伤力,已被路白轻飘飘、带著“关心”的点破彻底瓦解。她抹嘴角动作,反成了此地无银三百两铁证!

这年头,鸡蛋?金贵玩意儿!普通人家逢年过节才捨得沾腥。贾家孤儿寡母,贾东旭学徒,秦淮茹刚进厂,日子紧巴巴全院皆知。贾张氏大清早嘴角带炒鸡蛋油骂別人懒、穷酸命?

这画面,讽刺得令人窒息。

路白仿佛没看见贾张氏窘態,也没听见她怒骂,依旧笑得人畜无害,还“好心”提醒:“张婶儿,抹乾净了没?可別蹭衣服上,这油渍可不好洗。”说完,像完成微不足道小事,端著破搪瓷缸,脚步轻快径直走向院子角落“滴答”作响的水龙头,仿佛刚才只是隨口聊了句天气。

留下身后,贾张氏气得浑身发抖,指著路白背影“你…你…你…”半天,憋不出完整词儿。在周围邻居那一道道含义复杂、探究、甚至带著憋笑的目光注视下,她老脸由红转紫,最终狠狠跺脚,端著碗,像斗败丟面子的老母鸡,一头扎回自家屋里,“砰”地重重甩上门。

傻柱“噗嗤”一声,没憋住,赶紧低头假装用力劈柴,肩膀一耸一耸。易中海眉头锁紧,看著路白在水池边接水的背影,眼神多了审视。刘海忠撇嘴,小声嘀咕:“小崽子,牙尖嘴利!”老太太们交换眼神,嘴角压不住笑意,低声议论。

“哎哟,瞧见没?老贾家的脸都绿了!”

“该!让她成天嘴欠!这回踢铁板上了吧?”

“这小路白…以前蔫了吧唧的,今儿这嘴皮子怎么跟抹了刀子似的?邪性!”

“那油…嘖嘖,她家哪来的鸡蛋?东旭学徒那点定量可不够造…”

秦淮茹孤零零站在西厢房门口,手里端著碗筷。她看看自家紧闭房门,又看看水龙头边挺拔平静、仿佛无事发生的年轻背影,眼神复杂难明。刚才那短暂一瞥,那张晨光里带著乾净笑意的俊朗侧脸,似乎在她沉寂心湖投下微小石子,盪开一丝不易察觉涟漪。但隨即,屋里传来婆婆压抑暴怒的咒骂声,涟漪被更深无奈沉重取代。她默默低头,转身进屋,轻轻关上门。

路白拧紧水龙头,看著搪瓷缸里晃荡、带铁锈味的清水,又摸摸口袋里硬邦邦窝窝头。飢饿感依旧灼烧胃袋。

他抬头,目光平静扫过这座甦醒、充满烟火气与算计的四合院。青灰砖墙,低矮屋檐,每一扇紧闭或虚掩的门后,似乎都藏著窥探眼睛。空气里瀰漫的,除了煤烟饭菜味,还有一种更隱晦粘稠的东西——匱乏年代里,为生存滋生的精明、防备,甚至贪婪恶意。

医生敏锐嗅觉,让他捕捉到探究目光背后的“病灶”。禽满?兽满?路白嘴角阳光笑意悄然隱去,眼底深处,属於心外科主任的冷静审视和属於“蔫儿淘”小青年的狡黠算计,无声融合成奇异的光。

“手术台…倒是现成的。”他对著搪瓷缸里自己的倒影,无声动了动嘴唇。

“路白!路白!”一个略显急促声音打破院中微妙气氛。

路白循声望去。前院月亮门,一个同样穿轧钢厂工装、年纪相仿的小伙子探进半个身子,焦急冲他招手,院里邻居,轧钢厂同车间学徒工,陈石头。

“咋了石头?”路白端著缸子走过去。

陈石头一把拉住他胳膊,压低声音,脸上带著惊慌:“快!快去看看!后胡同口,刘奶奶家的小孙子!抽…抽过去了!翻白眼,吐白沫,人都快不行了!她家哭天抢地的,喊救命呢!”

抽风?路白眼神瞬间一凝。这年代,小儿惊厥处理不及时,后果不堪设想!

“走!”他二话不说,把窝窝头往搪瓷缸里一丟,拔腿就跟著陈石头往外跑。动作迅猛如出闸豹子,哪还有半分刚才在贾张氏面前慢悠悠、气死人模样。

突如其来变故让院子里剩下人一愣。傻柱停下劈柴,易中海和刘海忠也诧异地看向月亮门方向。

“咋回事?”刘海忠粗声问。

“石头说…后胡同刘家的小孙子抽风了,快不行了!”傻柱抹把汗,脸上也露焦急。

易中海眉头紧锁,作为院里一大爷,这种突发状况他必须出面。他抬脚也要跟出:“走,去看看!”

路白身影已消失在月亮门外,只留下院子里短暂寂静,还有那“滴答、滴答”水声,固执敲打清晨时光。一场关於生命的无声战役,猝不及防在这座刚显露狰狞的四合院外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