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除水患,弄参军(1/2)
间楼,家宴。
杜佑没有食言,拿了家的拜帖便立刻约了日子,因官商不为谋,二人都不便前往对方府邸,於是如山在间楼的四层设了席面,只是这次她脱去了戏袍男装,以家正主的身份堂堂正正招待杜侍郎。
私宴大席,金灵犀有经验,准备的菜品价不算最高,食材却盘盘新鲜罕少,茶酒不大眾,却都回甘讲究,就连包房也雅俗共赏,因为她听说杜佑会带自己嫡出的小儿子来赴宴,这个年纪最小还没入荫的儿子据说閒多忙少天天流连市井,最是没有大家公子的样子,像是投错了胎,就喜欢野蛮粗鄙的玩意儿。
果然,杜佑轻装简行,除了外守的马奴他当真只带了一个身条纤细的年轻男子来赴宴,正是他赋閒无事的儿子杜从郁。
若谷衣冠楚楚,淡雅自信,杜从郁则著装华丽,隆重豪气,分明二人同岁,可和天生“小弟相”的杜从郁比起来,若谷稳重的堪比叔伯。
如山捂嘴不让自己笑出声来,她原先就觉著阿兄老气横秋,和过分显小的杜从郁一比更是老成持重,年纪的老迈感甚至能盖住他俊朗的样貌,怎么看都像人爹。
可要说杜从郁是因为看似年纪小从而吸引人,如山倒不这么认为,她只是觉著对方长著一张有眼缘的脸,或许是太大眾了,总觉著在哪儿见过他似的,特別熟悉。
杜从郁也是一样,进了內厢也是有一搭没一搭地瞟著如山,若是四目相对,两人还会认认真真对视,完全没有生人初见的尷尬,面对面直视也完全不脸红,只不过盯著越久,两人眼里的疑惑就愈发加深一层。
不过两人这档子怪异只被金灵犀瞧了去,杜佑和若谷从见面到宴中都口耳不停,甚至连杜佑进门时先问了一嘴“家还有个男儿呢?”还没答,却又不知因谁起了个关於內渠的头,这两人直接聊起来渠造,另外那个“没来的家郎”便也可有可无了。
两人聊得没完,菜没动筷,酒未入口,如山和杜从郁插不上嘴只是呆呆相望,无奈,怕是此刻山崩地裂这两个工造狂也停不下来。
“內渠,老了。”若谷將《水造法》摊开在杜佑面前,他指著里面真正的舆情图划动水脉,“推不动重船带不动泥沙,淤塞日深非一日之寒,缘由多了去,可根源只在『旧』。”
杜佑点头:“五渠多为隋渠改良而来,百年修补不少,却少有大动,只因渠造严重影响民生不合適大动,要说旧,两京还有不少汉渠,该用也得用,依然只能小修小改。”
“若是无需大动,只装不拆,边造边用,支流引济,只缓不停呢?”
“哦?”杜佑准確指向图中几处扇形隔页,“难不成用將军翣?这两天我想过,它灵活是灵活,但缝隙渐大,若铸造太重来弥补缝隙便会失去灵活性,若轻了怕不能长久,恐成鸡肋。”
“那么先讲问题,以问解题。”若谷笑对杜佑的疑虑,指向图中闸口,“其一,旧渠闸多用木枢承轴,水浸虫蛀,启闭迟滯费力造成水流不畅,泥沙岂能不越发沉积?如此,以將军翣暂代大闸,为换闸留取时间,新闸弃木枢,铸铁轴、石臼等耐用好运转的承轴,並留两层闸基,以便日后更替。”
“你是说,將军翣可灵活移动?並趁此修造给日后替换旧闸留个活口?”
“那是其一,还有其二,石驳岸砌法过於基础,长用会令石堤鬆散,流速一大水流猛衝导致根基鬆动巨石堆叠,可流速受制於气候变化,不会恆定轻重不一,这才日久缝隙渐大,根基渐空。如此,只能重铸驳岸,均用新法,將军翣两扇以铁汁灌缝於石槽,水下榫卯如巨锁相扣,水冲不散,能隨意开合。”
杜佑看著三渠过匯的池口,沉思。
“两京內渠都是先进中的先进,根基无需妄动,但百年沿用总有伤及命脉之处,就是这其三,旧时开渠只图直通,时日久矣总会落后些,像是遇弯猛击堤岸,遇直则懈怠淤积,疏导缓急力量薄弱,重则拉不住,轻则力有不逮……”
杜佑眼中闪著灼灼光彩:“不错,因为渠旧,近来清淤的癥结正是在此。”
若谷走到边桌,提起早已备好的笔在纸上勾勾画画:“將军翣扇柄內设机动挖石外扩之器,仿天地自然之理,於急弯处碎石点下,继续深挖河床外扩堤岸,水有舒展其势自缓,再於直缓处设石堰相辅,参差错落激起的微澜自能推沙前行,不至积埋渠底,只要水有急缓、沙有行止,便可清淤利落,持久不堵。”
杜佑如喜不自胜,若谷所言与他想法契合,这將军翣只需將扇柄固定撬动扇面可四方转动,借著汉水入蜀江的经验前后推行,他不由击掌赞道:“此策非匠作小技,乃固本培元之大道,將军翣以三法匯如一方,是最便於执行的工造技法!”
“杜公懂我!”若谷也有种遇到知音的痛快,他把將军翣的由来和製法一一告知杜佑,“两扇开合既能一次到位又能无穷使用,修缮便利,既减少浪费,更能大大缩减户部支出。”
杜佑眼里满是欣赏:“郎大才,多少工匠为了青史留名不惜一切代价恨不能剥空財库,然郎大谋略,居然连户部度支都合计好了,不愧出自义商之门,久行护佑社稷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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