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花间楼（1/2）

趁著若谷外出收宅，如山在午间进了间楼。

太极之东金悦阁，太极以西间楼，两间酒楼分別位居皇城东西两侧，金悦阁是官家特许经营的正店，有向城內分销酒水的许可，以地宽区域大知名；间楼则是民间大型邸店，兼具餐饮、住宿、仓储、表演於一体，以楼体高，能为城外数十里做导向出名。往日王宫贵胄世家大族的宴请会定在金悦阁，那里进门要身份门槛，装点士族的门面是首位，间楼则广积客源为的只是赚钱，但因为贵了些，难约了些，派场大了些，竟也得了不少文人雅士的青睞，约不上金悦阁的世家也会来间楼，久而久之，间楼和金悦阁两间酒楼成了长安人眼里不分伯仲的存在。

“小娘子可有约？”伙计拦住如山，间楼没有客源门槛儿，但得有约。

如山有备而来，她递给伙计一袋钱，吩咐：“晌午並非宴乐最盛的时候，不会一张桌子都没，我也不为难你，我只是来吃鱼，隨便给我安排个角落就成。”

伙计却把钱袋捧还回她手里，躬身抱歉：“本店满员，无约不可入內。”

如山愣了愣，大酒楼一般只有夜间火爆，中午怎么能满员？但看伙计面对这不小一袋钱稀鬆平常的样子，心里不仅感嘆果然是豪所。

“铜钱看不上，那真金呢？”如山取出碎金在他眼前晃了晃，对普通百姓来说，这足够三个月的销，不信他不心动。

果然，伙计的手动了动，可他还是没伸手，头低得更朝下了，依旧只有一句：“本店满员，无约不可入內。”

“五两金！”如山又取出金锭，她手中的足够九品官一年的现钱俸禄，如山不信区区一个酒楼伙计能不心动，八年行船，她就没见过利益破不了的规矩，如果有，那就是利给得不够大。

伙计抬头，奇怪：“五两真金，只带客？”

“对，只带我进去，我要吃一条鱼。”

“小娘子可知本店最贵的鲜鱼膾多少钱？”

“无需知道，你们这种店卖食物其次，价再高也抵不上我这黄金锭一成，只不过门槛、脸面、交情才是值钱货，但我今天就想吃鱼，其他我不要。”

伙计脸上的淡定消失了，如山见状怂恿：“一次违规换几年舒適，划算的，有利先得，了不起换个行当，人总不能怕钱烧手。”

片刻考量，伙计向楼內小心看了看，缓缓伸出手……

“小娘子愿出百金，奴亲自伺候。”楼內走出个二十七八岁的女子，身材高挑，衣著素雅，言语轻柔，一顰一笑像极了高门之女，然而伙计一声问候如山才知这样品貌不凡的女子竟是间楼的老板娘金灵犀，“小娘子可有百金？间楼什么都收，房契地契都成，首先得有。”

如山訕笑一声，道：“楼主激我？一条鱼五两金买的是我高兴，百金不就成买你高兴了吗？帐可不能这么精算。”

“哈哈哈哈……”金灵犀掩面大笑，笑完盯著她看了又看，“反应倒是快，满心防著吃亏，小娘子来长安做买卖？”

见如山一脸倔强，金灵犀更觉好笑，讲道：“小娘子错了，难道你的开怀只值五两金？奴倒觉著为自己高兴多少钱都值，因为配得起。”

“我配得起，但不是以被坑为前提，因为被坑了我又会不高兴，白钱。”

金灵犀怔了怔，笑得更厉害，引得行人纷纷注目，她立刻拉住如山往楼里带：“小娘子先进来，外桌和包间真都没了，但奴有好地方给你安排，別站门口了，再像个悍妇似的笑下去影响豪客来卖奴的面子。”

如山刚才还奇怪怎么突然就能进门了，现在懂了，看她穿著打扮走得是高门雅致一流，这才能吸引附庸风雅的大户一掷万金，间楼能傲不能俗，贵女形象没了这里就再也贵不起来了。

如山连可能被带去伙房都猜到了，却没想到竟被带进了金灵犀自己的闺房，这大客小臥的套间有种空谷幽兰的雅趣，东西不多但样样精致，和间楼整体风格全然一致。

金灵犀对外吩咐两句话，接著关上房门在如山面前放上一盏薑茶，问道：“小娘子可真有百金？”

如山皱眉，这是什么规矩？她没好气地反问回去：“间楼是贼窝，打劫吗？”

“小娘子惯不会好好说话，那奴就猜猜看。”金灵犀乐不可支，笑言，“小娘子有钱，比百金可多了去，就算把长安城的富绅算进去小娘子的身家也能排上一排；听小娘子口音，家乡离长安不远，却有些蜀气，上来就点江水鱼膾，可是沿汉江而居？年纪小，却能隨意调配黄金锭，脾气差，会算帐，少见的女子主商之家，想必家里人丁不旺；一个人乱跑，没有买奴也没有亲友跟著……小娘子打算到间楼探点儿什么长安隱秘啊？”

如山心里打鼓，长安大城，从地方到人，怎么都跟成精了似的？

“你知道我是谁？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如山真怕自己被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