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商法即兵法(2/2)

如山嬉笑著纠正:“兵法不会,但空手套白狼可是商者大成,再者说,我可没与善勤幼弱爭夺,只要不违背祖法,经营的事阿兄就別外行数落內行了。”

“谁敢数落你?只是你这阳谋套了我,王大人是个不理俗世的冷淡性子,这几年愈发躲开商贾,你让我欠了太大的人情。”若谷不得不提醒,“阿妹,长安庞杂,不像梁州民风淳朴,更没有家的基业托底,你切切收敛心性,万事莫要操之过急。”

“我自然知道天子脚下的官不都是王大人这样谨小慎微,阿兄,我借力不假,可王家那老小子出这份力你也別觉著是欠他的,四年举荐,他每次都张不开口,他愧对承诺自己心里也不爽快,我这是给他一个对得起你们情谊的机会,之后再见就不尷尬了。”

若谷没再论对错,阿妹向来常有理。他站在甲板高处看向没有头尾的江水,未来如江流,看似温顺之处往往暗藏旋涡,而抵不住柔善旋绕的往往都刚硬如铁。

晨光刺破江雾,换了幡的商船上並排站著逆流而上的家兄妹,安顿好母亲弟弟,二人於仲夏作別梁州,赶赴秋日法会。

“阿兄。”如山轻唤,没看兄长,只盯著滔滔江水。

“嗯。”

“盘了大半家业我们的退路就没了,你为什么不拦著我?”

“人往高处走,家总会出现不满足梁州城小的一代,从谁开始都一样。”

“你真想入仕?阿叔姑母提醒的也没错,这是祖愿,你可以不背负。”

“这是我自己的心愿。”

“我从未听过你的心愿。”

“你从未问过……怎么,你怕吗?”

“我怎么会怕?人往高处走,我比你更想上长安。”

“看出来了,否则谁也逼不动如山,哪怕是弥留的父亲。”

“阿娘说,父亲活著时总说我是烈马,他讲,你若入仕当以我为韁。”

“父亲说过。”

“所以,我那些自以为的聪明计,你是不是都知晓?”

“也不全都知道。”

“过去你正统得像个老人,可你这几次从不拦我,阿爷不在以后你……好像不是你了,你会默许我一些父亲不容的『歪』心思。”

“我一直如此。”若谷笑笑,“我也生在商贾之家,本末倒置的从不是我。”

如山愣怔,隨船八年,她忽略了家中太多人和事,兄长是父亲呕心沥血培养的人,怎能没有见微知著盘算利益的本事。

“如果,我是说如果……”她纠结是该藏著野心赌他不知情,还是敞开心扉赌他能宽容理解,他们兄妹十年少语,可是父亲离世这段时间,如山发现兄长和“父亲背后的兄长”总有些不一样。

但若谷止住了如山接下来的话,提醒她:“太早的预设没有答案,阿妹,人贵有度,烈马可以是珍宝,也可以是箭靶。总之离秋日法会只有两月时间,你且记得我们首要是去献书,法会之前切莫多余做事,法会事大,度过之后一切才可从长计议。”

若谷用最温和的语气说著重重敲打的言辞,如山跟他辨不清大德小义,只能盯著江水换了话题试探:“那……如今盘了生意都是现银,不如我一併调度……”

话音未落,若谷只是浅笑却没再理她,负手退下甲板。

如山看不懂若谷,但完整財库和豪强梦都寄在他身上,令人眼馋的长安即在眼前,来都来了,梦还是要做上一做的,她始终认为商梦不比官梦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