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同室操戈(4k)(1/2)
中山郡的郡治卢奴城上,“刘”字大旗迎风猎猎作响。刘群站在旗下,极目远眺东北方向的地平线,眉宇间也带著一丝忧色。
“太真兄,”刘群压低声音道,“这几日有哨骑回报,在范阳一带发现大军动向,正朝我中山郡而来,兵力恐怕不下三万眾。”
温嶠闻言眉头一紧:“王浚的人?他不是正在南边与石勒相持不下么,怎会突然又从幽州派新军南下?”
刘群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函:“父亲前日来信,才让我想明白其中关窍。当初洛阳朝廷尚在时,王浚就曾上表,请求都督幽、冀诸军事。如今他怕是觉得我们抢他的地盘了。”
温嶠接过信细看,脸色渐沉:“即便如此,他终究是我大晋的將领,毕竟我们同属晋国,何必自相残杀?”
刘群摇头:“太真啊太真,你把他想得太简单了。王浚早已不是昔日那个忠臣了。幽州之地,他经营多年,兵强马壮,如今朝廷倾覆,他岂会甘於偏安一隅?冀州富庶,他早已垂涎已久。”
“可我们毕竟同奉晋室,”温嶠仍不死心,“若我能亲自前往劝说,陈明利害,或许能避免这一战。”
刘群远眺良久,最终嘆了口气:“我知你一心为国,但王浚其志非小,绝非言语所能动。不过...”
他转身正视温嶠,“既然你执意一试,我便给你这个机会。”
温嶠眼中闪过希望:“当真?”
“到时候我將亲率军队在城外列阵。若王浚大军果至,许你出阵与他相见。”刘群按剑而立,语气凝重,“但切记,王浚若真有吞併之心,必不会因你一席话而改变主意。一旦情势有变,你须立即退回阵中。”
温嶠郑重拱手:“若真能避免兵戈相见,嶠愿冒险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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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王浚大军浩浩荡荡开至卢奴城东北三十里外安营扎寨,连营十数里,旌旗遮天,声势骇人。其中一支骑兵尤为引人注目。他们人马皆披皮甲,骑术精湛,正是王浚倚仗的段部鲜卑骑兵。
刘群知道,面对这种狼子野心之辈,不能龟缩城內。要让王浚看到,自己並非毫无还手之力,才有让温嶠前去谈话的资本。
他亲率新练三千骑兵以及数千新编的州郡兵,出城十里,在一片开阔地带列阵。
中军大旗下,王浚一身玄甲,看著对面刘群那支规模远逊於己的军队,嘴角撇过一丝不屑的冷笑。
此时,温嶠单骑而出,直至两军阵前,於马上拱手,扬声道:“太原温嶠,敢请王幽州答话!”
王浚冷哼一声,在一眾精锐扈从簇拥下,催马出阵。他睨视温嶠,淡淡道:“原来是太真。刘越石派你来,是要献城请降么?”
温嶠神色不变,朗声回应:“王幽州误会了。如今天下崩乱,胡尘肆虐,正需我等晋臣同心戮力,共扶社稷。幽州与并州皆为国家屏藩,岂可同室操戈,徒令石勒之辈坐收渔利?望王公以大局为重,收兵北返,与刘并州共討胡虏,则天下幸甚!”
王浚闻言,倨傲一笑道:“本官奉旨都督幽、冀诸军事,冀州亦在所辖之內。今提兵前来,是为抚定地方,整飭军政,何来同室操戈之说?”
温嶠立刻抓住话柄,针锋相对:“王公此言,嶠实在是有所不解。洛阳陷落前,朝廷確曾议及此事,然卢志、荀藩等诸位公卿现今俱在晋阳,都要定朝廷並未明发詔令授予都督冀州之权。王公此举,恐於制不合啊!”
王浚脸色骤然阴沉。他未料到温嶠如此直接,竟敢当眾质疑他的名分。
他猛地抬手打断温嶠,怒极反笑:“呵!朝廷?詔令?温太真,你也是聪明人,怎还如此迂腐!洛阳的天子,如今在哪里啊?”
“如今的天下,岂是一纸空文能定的?这河北之地,谁强,谁便是主!卢志?荀藩?不过是一群丧家之犬,依附於刘琨,苟延残喘罢了!也配来质问我王彭祖?”
他声音愈发高昂,带著毫不掩饰的狂傲:“告诉你,也告诉刘越石那个徒有虚名的儿子。这冀州,我要定了!识相的,即刻开城归顺,我或可念在同为晋人的份上,给你们一条活路。否则,”他冷笑一声,目光扫过温嶠,投向远处严阵以待的中山郡军马,“我便踏平卢奴,让你等与这城池同朽!”
听到王浚的狂妄之语,温嶠心中一震,已知事不可为。王浚彻底撕破了偽装,其野心昭然若揭。他不再多言,於马上微微一揖,拨转马头返回本阵。
刘群在阵前迎回温嶠,看著他沉重的面色,轻轻拍了拍他的臂膀:“太真兄,可死心了?”
温嶠望著对面声势浩大的幽州军阵,长嘆一声:“豺狼之性,果非言语可动。”
刘群点头,目光锐利地望向王浚的中军大旗,缓缓举起了手。身后的传令兵见状,立刻挥动旗帜,原本静立的军阵隨之响起一片甲叶摩擦之声,气氛瞬间紧绷如弦。
“进攻!”王浚马鞭直指刘群军阵,声音冷硬。但他並未看向身旁最为精锐的段部鲜卑骑兵,而是对传令官喝道:“先让幽州步卒和汉骑上前,探探虚实!”
如林的步卒方阵和部分幽州本土骑兵应命而动,如同移动的城墙,带著沉重的压力向刘群军阵推进。战鼓擂响,杀声渐起。
刘群见状,眼神沉静,立刻下令:“无当飞军前出,三轮拋射打乱他们的阵型!骑军两翼游弋,待命反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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