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在黎明破晓时降临(2/2)
海尔姆正思考著,四周的杂乱埋怨就再度打断了他的思考:先前还如狼似虎的拉丁人听到號声竟然开始向后退了!
虽然也有些离得近的想偷袭,可他们在接近海尔姆前就被隨后赶来的十夫长带来的援军杀死。
“阁下,他们撤退了,为什么?”
海尔姆没有回答,只是缓缓地將那面沾满鲜血的覆面取下,露出的一张满是泪水的与感激的脸:
“因为神回应我们了……狄奥多尔阁下的援兵来了!”
……
“继续前进,冲向圣使徒教堂!”
狄奥多尔·拉斯卡里斯持剑冲在前方大喊,后方贴著街道绵延几十米的庞大队伍隨即传来呼应。
从阉牛广场到圣使徒教堂,全速前进也就一小时多点的路程,
可为了摆脱牛皮一样跟在后面的尤斯塔斯军,他们不得不在马尔西安广场多费了点时间。
所幸,离开马尔西安广场后的路程几乎全是居民区巷道了,他们有足够的机会像狼或蛇那样对拉丁人发起致命攻击。
隨著距离目的地越近,在前方阻拦的拉丁十字军也愈发增多,
可狄奥多尔对此丝毫不怕,屡屡一个健步冲入敌阵中挥起剑刃风暴將十倍於他的敌军杀得大败而逃。
趁著普通士兵溃逃的同时,几个身披重甲的军士和扈从持著战斧与双手剑企图偷袭,
但两支箭甩著残影迅速將他们击倒,最后则被赶上来的瓦兰吉战士一斧剁下脑袋或连人带甲劈开身体。
“留点力气砍更多十字军吧,”狄奥多尔无奈地吐槽,“明明砍下脑袋就差不多了……”
“危险,阁下!”
巴西尔百夫长惊慌失措地衝过去准备將其扑倒,狄奥多尔也下意识转头望向上方,
在那栋与他平行的房屋二楼,正上方位置的窗户前,一个热那亚弩手正对准了他的脖颈。
弩手脸上露出阴笑,巴西尔倾於绝望,只有狄奥多尔依旧面不改色甚至还带嘲讽地似在等著什么。
一记拳头从黑暗中从窗沿边扫过,命中了他乾瘪的脸並將其打落在地,
拳头攻击不是结束,四五个市民打扮的男人紧接著就从屋內窜出,宣泄仇恨一般玩命朝他拳打脚踢。
危险已经消失,理论上没有了被扑倒的理由,狄奥多尔索性侧身让巴西尔扑了个空。
“搞什么呢你这?”狄奥多尔满脸无奈,但还是一把將其拉起,
“你忘了我路上已经动员了这块的残余市民了吗?房子里面的部分交给他们就好了。”
巴西尔还愣在原地,回过神来时他已经被半数部队甩出老远了。
——明明军队都只剩1000多,加上没法野战的市民还不到2000,为什么自信得跟在统帅两万人似的。
但吐槽归吐槽,巴西尔对狄奥多尔的忠诚是不会变的,
在看到狄奥多尔用几句话就带军队有惊无险离开阉牛广场后,他就发誓一定要跟隨他到天涯海角,哪怕献出生命。
巷道的尽头与梅塞大道主干道相连,主干道上充斥著市民的尸体与各种垃圾,
目之所及是无数苍蝇在飞与乌鸦啄食,腥臭伴著阵阵火焰焚烧的声响衝击著所有人的神经
结合君士坦丁城墙大门离此不远,狄奥多尔確信他们已经接近目標了。
在两条路呈t形交匯的中间,一支人数几十人的刻板十字军小队横在那里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之所以说刻板,因为他们的组成依旧是占多数的轻步兵,十来个射手外加两个披甲扈从。
“滚回去!回去!”那个罩袍上纹路最复杂的扈从朝狄奥多尔大喊,口吻中满是惊慌,“不然就放箭了!”
可是,不知道是神经紧张还是热那亚人听不懂古法语,扈从话音刚落他们就扣下了扳机。
面对突然袭来的弩箭,边防军与民兵立即兔子一样闪进两边密集如网的巷道內,瓦兰吉卫队也迅速转身以后背的盾迎击,
可他们只能挡住弓箭,对射向狄奥多尔本人的弩矢却顾不上了。
面对肉眼可见的打击,狄奥多尔却提著剑泰然自若,满不在乎的目光犹如神明在漠视著他的子民。
乒!乓!
大部分弩矢卡进了瓦兰吉卫队的特製盾牌上,可狄奥多尔毫髮无伤——那两支弩矢竟然命中了他挡在面前的剑刃上被弹开了!
此举不仅嚇呆了十字军,也振奋了瓦兰吉卫队和罗马军,
双方都不约而同將此举归类为神跡,但只有狄奥多尔知道缘由:他从弩的瞄准方向就预判到了命中位置然后提前格挡。
说白了,纯粹就是多年练就的观察力与直感在起作用。
罗马军在此神跡的加持下士气更加旺盛,十字军那边却嚇破了胆,歩兵们原地跑走,射手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只有那个喊话的一副领头范的扈从马刺一扎就高举著剑朝狄奥多尔衝出去了。
他叫的声音像乌鸦,虽音调一样尖利但却更难听,可骑马疾驰的威圧感確实不是盖的。
瓦兰吉卫队和巴西尔想上前护驾但被阻止,之后狄奥多尔將剑收回剑鞘並跟他们顺了根长矛:
“你们趁现在去收拾那些个射手吧,我来跟他玩玩。”
下属们纷纷四散进巷子內最终消失在黑暗中,正好那个扈从也衝到狄奥多尔身边,准备朝他挥下那致命的剑了。
——幼稚。
在他们相隔仅10步的极短距离內,狄奥多尔迅速將矛闪电一般刺过去,精准捅穿了他的腹部。
扈从死亡的瞬间就被抖了下来,狄奥多尔此刻又松下握住长矛的双手,
猛然扑向那匹冲至他身边的无主战马,一手抓住鞍桥后再借势踩著脚鐙翻身上马,屁股刚落下便双手死拽韁绳,
一阵悲愴的马嘶响彻巷道,紧接著就乖乖服从於狄奥多尔的驾驭完全受了他的控制。
但这並不是结束,后方仍旧有新的马蹄声与嚎叫声传来,另一个扈从也提著剑朝他衝过来了。
如果要以步行面对骑士,即使有瓦兰吉甲冑加持也十分危险,但若双方都骑在马上那就是单纯的战力比拼了。
狄奥多尔迎面衝锋的同时再度將剑拔出,並又一次在双方几近擦肩而过的瞬间以更有力且更快的劈砍迅速斩了过去。
鲜血喷薄而出,再度溅到了狄奥多尔的盔甲上,那个扈从在挣扎了数秒后最终被战马抖落摔倒在地。
在他將两个扈从先后干掉的同时,巴西尔他们也將射手们搞定了,
全军跨过梅塞大道再度向不远处硕大且掛著醒目十字旗的圣使徒教堂进发。
作为临时大本营的教堂周边全无精锐,仅有数个方旗骑士统率著数量过千的歩兵与射手一脸惊讶地望著狄奥多尔军的出现。
他们都是原先在远处劫掠,听到集合號后才匆匆赶回来的,
不少人身上还背著装满战利品的麻袋,而这些又不出意料地点燃了罗马军的怒火。
本来消息滯后的他们就还什么都不知道,先前屁滚尿流逃回来的友军进一步打击了他们的士气,
一系列因素最终导致这场遭遇战变成了一边倒的屠杀,策马扬鞭的狄奥多尔甚至只率数百人就將上千十字军追著打。
自战爭开始到现在,十字军第一次出现了全军溃败,真正被希腊人杀死的仅有几十人,数百人死於混乱中的踩踏,
倖存的近千人在士气崩溃中向人数与他们相当甚至还略少於他们的狄奥多尔军投降了。
他没有第一时间搭理强硬派要求处死战俘的呼声,反而从俘虏中挑了个扈从,用古法语以一种半威胁半戏謔地口吻对他说:
“你们的大部队正在围攻圣使徒修道院吧?
去把我们来了的消息告诉你们的统帅,告诉他狄奥多尔·拉斯卡里斯已经在这等他了。”
目睹那个被缴了械的扈从一路跑远消失,巴西尔的不解与恼怒也达到了极点:
“阁下,为什么不下令杀了他们?难道连你也……”
巴西尔话没说完就止住了——狄奥多尔朝他狠狠瞪的一眼比地狱的恶鬼更加恐怖。
“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你瞧,这个圣使徒教堂儼然確定就是十字军的临时大本营,
可我们一没看见他们的头头二没找著他们的主力,你认为这是怎么回事呢?”
“呜……”
巴西尔被难住了,几秒后看他答不出来,狄奥多尔为节省时间只得公布答案:
“他们既然知道我们的计划,肯定会仗著自己的局部兵力优势兵分两路干掉我们,
其中一支就是我们刚才遇到的,干掉了我们南路军主力的尤斯塔斯部。
现在他虽被我们甩掉但很快就会再摸过来,剩下的精锐肯定正在圣使徒修道院那对付海尔姆他们。”
“啊!那我们不应该马上去支援吗?”
“不不不,他们肯定会回来的,对他们来说我比海尔姆他们都要重要。
命令大家依託周边地形建工事,特別是街垒的拒马都修得再坚实点,我们就在这等他们。”
与以往一样,巴西尔依旧搞不明白狄奥多尔是怎么想的,
但这一夜的作战经歷已经让他对后者建立了绝对依赖,照著做准没错。
“再说了,你不是还埋怨那帮子战俘的处理问题嘛。
我很理解也支持你们对他们对等报復,但费力气杀不合算,我有个完美的计划必须用到他们。
当然,他们在城里抢来的那些东西谁也不准动,出发前我可是说失物要归还原主的!”
阳光从远处的山头透过浓雾射出一道金光,將狄奥多尔的身躯映得如黄金般闪耀。
最终的战爭,在黎明的第一缕阳光下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