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杀人放火金腰带(1/2)
“救……救命……”
一声微弱的呼救,仿佛一盆腊月的冰水,从头顶浇下,瞬间浇灭了石开和四个亲兵满身的酒意。
夜深人静,万籟俱寂。
这突兀的求救声显得格外悽厉,像一把淬了毒的锥子,狠狠扎进每个人的耳膜。
五人脸上的醉態瞬间褪得一乾二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猎人闻到血腥味般的警惕。
他们几乎是本能地对视一眼,连话都来不及说,便不约而同地压低了身子,朝著声音传来的方向——那座横跨运河的拱桥之下,飞奔而去。
动作最快的是石猴,他身形灵巧,几个起落便躥到了桥头,借著桥墩的阴影,探头向下一望。
紧隨其后的石开四人也赶到了,个个手按腰刀,屏住了呼吸。
月光被拱桥的影子切成碎片,洒在黑沉沉的河水上。
桥洞底下,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混杂著河水的湿冷气息,扑面而来,让石开的胃里一阵翻涌。
借著朦朧的月色,他看清了桥下的景象,瞳孔骤然一缩。
码头边的泥地上,七八条壮硕的汉子正围著一个人。被围在中间那人已经倒在了地上,脖颈处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正汩汩地向外冒著血,他挣扎著伸出手,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显然是活不成了。
一个满脸横肉、赤著上身的头目,正用脚踩著那垂死之人的胸膛,手中握著一柄还在滴血的短刀,恶狠狠地骂道:“狗娘养的,说好了三七分,你他娘的敢私藏一包盐,真当老子是瞎子?”
旁边一个汉子諂媚地笑道:“大哥,跟这死人废什么话,赶紧沉到河里去,咱们还得把这几船货运到东昌府交差呢。”
旁边,是几个半开的麻袋,里面露出白的结晶。
私盐!杀人分赃!
电光火石之间,石开的脑海里便闪过这几个字。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將身体缩回桥墩的阴影里,並对身后四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他不想惹麻烦,尤其是不想惹这种亡命之徒的麻烦。
大名府扼守运河要道,南来北往,私盐贸易向来猖獗。这些刀口舔血的亡命徒,杀个人,比碾死一只蚂蚁还轻鬆。他下意识地就想退。这浑水,他一点都不想趟。他只想安安稳稳地躺平,而不是在这种地方跟一群凶神恶煞的私盐贩子拼命。
可他刚一动,脚下就不小心踩到了一块鬆动的石子,发出了“咔噠”一声轻响。
声音不大,但在死寂的桥洞下,却如同惊雷。
“谁?!”
那为首的盐贩子猛地抬起头,一双豺狼般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桥头的阴影处。他手下的六七个同伙也瞬间反应过来,纷纷抽出腰刀、短斧,凶神恶煞地望了过来。
完了!石开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看到,那七八个盐贩子个个身材剽悍,满身戾气,一看就是常年干这杀人越货勾当的狠角色。其中两人手里,竟然还端著已经点燃火绳的火銃!
“几位军爷,深夜路过,莫不是也想分一杯羹?”那头目看清了石开等人身上的甲,脸上露出一丝狰狞的冷笑,但眼神里的杀机却愈发浓重。
他心里清楚,被官面上的人撞见他们杀人,绝无善了的可能。今天,要么是他们死,要么是这几个撞破好事的倒霉蛋死!
石虎往前踏出一步,將石开挡在身后,沉声喝道:“我等乃大名府右卫百户所官兵,奉命巡夜!尔等杀人行凶,还不束手就擒!”
“官兵?百户所?”那头目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狂笑起来,“哈哈哈!一个破百户所,管天管地,还管到我们兄弟头上来了?老子今天就让你们知道,什么叫王法!”
他猛地一挥手,厉声喝道:“一个不留,全杀了,扔进运河餵王八!”
贩私盐是掉脑袋的罪过,杀人也是掉脑袋的罪过,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既然被官府的人撞破,那就一不做二休,全部杀光!
话音未落,七个盐贩子便如饿狼扑食般,怪叫著冲了上来!
“结阵!戒备!”石开发出一声嘶吼,声音因为恐惧而有些变调。
石虎、石柱、石大牛三人瞬间反应过来,按照这几天操练的內容,下意识地组成了一个简陋的防御阵型。石柱將那面小圆盾护在身前,与石大牛顶在最前,石虎则护住侧翼,三人三柄腰刀,组成了一道摇摇欲坠的防线。
“砰!”
一声巨响,火光爆射!
一名盐贩子手里的火銃喷出了浓烟和炽热的铅弹。
石开只觉得耳边一阵灼热的疾风颳过,隨即脸颊传来火辣辣的刺痛,一股焦糊味钻进鼻孔。他下意识地一摸,满手是血。
铅弹几乎是贴著他的脸颊飞了过去,在他脸上留下了一道血槽!
剧痛和死亡的恐惧,让他大脑一片空白。
“杀!”盐贩子们已经衝到了近前。
当先一人挥舞著一柄板斧,朝著最壮实的石柱当头劈下!石柱怒吼一声,举起圆盾硬扛。“鐺”的一声巨响,火星四溅!石柱只觉得一股巨力传来,整条手臂都麻了,连退了三步才稳住身形。
另一个盐贩子则绕过正面,一刀砍向石大牛。
石大牛为人憨厚,反应慢了半拍,虽然勉强挥刀格挡,但对方刀势刁钻,往甲铁片空处剜去,刀子依旧在他胳膊上划出了一道深深的口子,鲜血瞬间染红了甲。
“大牛!”石虎目眥欲裂,回身一刀劈退了偷袭者。但对方人多势眾,又有两人挥刀砍来,瞬间便將他们三人彻底压制住。
这几天操练的阵型、刀法,在这些久经廝杀的亡命徒面前,显得如此稚嫩可笑。他们虽然有力气,有血性,但杀人的经验,为零!
而石开这边,情况更加危急。
一个脸上带著刀疤的盐贩子,见他身穿短打,不像其他三人那样穿著厚实的甲,认定他是个软柿子,狞笑著直扑而来,手中的腰刀直取石开的咽喉!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了石开。
那刀锋上反射的冰冷月光,让他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他想到了自己还没开始的“躺平”大业,想到了柔云姑娘温软的怀抱,想到了前世父母的面容……
去你妈的!老子才刚穿越,还没活够!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求生欲,混合著刚刚下肚的绿蚁酒,轰然爆发!
就在那盐贩子一刀砍来的瞬间,石开做出了一个连自己都意想不到的反应,他没有后退,反而向左前方猛地跨出一步,同时身体一拧!
“噗嗤!”
利刃入肉的声音!
盐贩子的刀没能割开他的喉咙,却狠狠地砍进了他的左肩!剧痛如同电流般传遍全身,几乎让他昏厥过去。
“艹你妈!!”
剧痛非但没有让他倒下,反而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他心中最原始、最疯狂的兽性。酒精彻底烧断了他脑子里最后一根名为“理智”的弦。
前世社畜的温良恭俭让,在这一刻被碾得粉碎。
“叫你砍我!!”
石开咆哮著,甚至来不及拔出腰刀,几乎是凭藉本能,从腰间拽出了那把一直没用过的小巧手弩。
他连瞄准的时间都没有,在刀疤脸拔刀准备补第二下的前一剎那,將弩口死死地顶在了对方的肚子上,狠狠地扣动了扳机!
“噗!”
一声沉闷的轻响。
刀疤脸盐贩子脸上的狞笑凝固了。他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著自己腹部那支没入大半的弩箭。
石开夺过刀疤脸手上刃头还卡在自己肩头的刀,拼尽全力往他脖子上攮了一刀。
人的脖颈比石开想像的更难扎动,他能明显感觉到阻力。
石开看也不看结果,扔掉手弩,一个箭步衝上前,在那刀疤脸尸体旁,捡起了另一名盐贩子刚刚打完一发、还冒著青烟又装填好的火銃!
“臭傻x!都给老子死!”
又一名盐贩子被他的吼声吸引,挥刀砍来。
石开状若疯魔,不退反进,迎著刀锋撞了上去!
这是他从那本《纪效新书》的批註里,从他那个烂赌鬼老爹的字里行间学来的,唯一的东西——狭路相逢,勇者胜!聚眾死磕,以命换命!
石开不闪不避,直接將沉重的火銃当成铁棍,用尽全身力气,带著左肩流淌的鲜血和满腔的怒火,狠狠地砸在了那人的脸上!
“砰!”
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那人的鼻樑当场塌陷,满脸开,牙齿混著血沫飞了出去,惨叫著倒了下去。
石开看也不看,转身將火銃的枪口,直接顶在了第三个衝上来的盐贩子的胸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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