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金蝉脱壳(1/2)

长安城在黎明的灰白中甦醒,却被一道冷冽的阳光骤然撕裂。

辰时初刻的梆子声刚落下,东市的喧囂尚未完全升腾,沉重的马蹄声便如同闷雷般碾过青石板路。

披坚执锐的龙武军將士,在陈玄礼指挥下,迅猛地封锁了东市所有出入口。

刀剑出鞘的寒光,映照著商贩、行人惊愕惶恐的脸。

重点区域,王元宝柜坊那气派的朱漆大门连同周边三条街巷,瞬间被围成水泄不通的铁桶。

拒马森然,弓弩上弦,甲冑碰撞声与厉声呵斥交织成一片肃杀之网。

“奉监国太子令,全城戒严,排查奸宓,所有人等,原地待命,擅动者,格杀勿论。”陈玄礼洪亮的声音如同惊雷,压下了所有骚动。

空气骤然凝固。

几乎在包围圈合拢的瞬间,早已待命的韦坚和牛仙客,带著御史台、刑部、长安县衙如狼似虎的精干吏员,衝破了王元宝柜坊那扇象徵財富与权势的大门。

“搜,给本官掘地三尺,所有帐册、契据、密函,片纸不得遗漏。”韦坚高喊道。

牛仙客则直奔后堂库房,这位昔日的理財大师,此刻更像一头嗅到猎物气息的老猎犬。

柜坊內瞬间鸡飞狗跳。伙计、帐房们面无人色,在刀兵的威逼下瑟瑟发抖。

沉重的樟木柜被撬开,成捆的帐簿被粗暴地拖出,堆积如山。尘土与纸张的霉味瀰漫开来。

御史台的刀笔吏们如同工蚁,就地展开,蘸墨提笔,在临时搬来的条案上,开始疯狂地翻阅、抄录、核对。

时间在翻动书页的哗啦声、笔尖摩擦纸张的沙沙声以及压抑的喘息中飞速流逝。

牛仙客蹲在一堆翻开的帐簿前,手指如飞,快速比对著一笔笔触目惊心的记录,脸色越来越沉,如同暴风雨前的铅云。

“找到了!”一名御史突然发出一声压抑的惊呼,举起一本厚厚的“粮秣折变录”,“韦大人,牛大人,请看。”

“开元二十二年秋,市令刘宴官文发布长安粟米时价,每斗一百二十文,而王元宝柜坊当日收购记录,给粮农的折价竟低至每斗四十五文,折价过半不止。”

“这里,开元二十三年冬,朝廷为平抑关中粮价,开仓放粮。”

“王元宝柜坊竟暗中指使关联粮铺,以每斗一百五十文的高价,从朝廷官仓套购粟米近万石。”

“转头又以每斗一百八十文的价格,在粮荒最严重的京畿各县拋售,一进一出,暴利何止倍蓰。”另一名书吏指著另一本帐簿,声音因愤怒而颤抖。

“还有土地兼併!”韦坚將一摞厚厚的田契狠狠拍在桌上,尘土飞扬,“永业田、口分田,仅长安周边三县,经此柜坊之手,以『助农缴税』为名,低价强买甚至巧取豪夺的良田,竟达千顷之多,农户沦为佃户者,不计其数。”

牛仙客直起身,揉了揉布满血丝的眼睛:“这已非简单的盘剥,这是操控市价,囤积居奇,套取国帑,侵吞民田。”

“其罪状,罄竹难书,王元宝,实乃依附於国脉之上,吸食民髓国膏的社稷蛀虫!”

铁证如山,条条罪状,皆可抄家灭族,然而,当韦坚和牛仙客带著满腔怒火与振奋,准备冲向后宅密室擒拿首恶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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