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追读!)第六十九章:嗜血虫豸(1/2)

长安东市,王元宝柜坊。

朱漆大门,鎏金牌匾,气派远胜寻常官衙。门前车马络绎,进出的商贾或锦衣华服,或满面愁容,皆被那门內吞吐的財富与权势所牵引。

空气中瀰漫著铜钱特有的金属气息,混杂著名贵薰香,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富贵”味道。

两个身著半旧葛布衣裳、五十岁上下的男子,混在人群中踏入这財富的殿堂。

为首一人面容清癯,正是乔装打扮的长安县令韦坚。

他身旁之人,身形微胖,脸上带著几分被世事打磨后的圆滑与沉静,却是刚刚被太子李瑛秘密调回长安的牛仙客。

牛仙客最著名的身份无疑是原工部、兵部尚书,因为千秋节“万国衣冠楼”倒塌事件,险些死於李林甫的谋杀。

李瑛如今启用他,因为他与李林甫仇恨,更因为他“和糴法”名动开元,是个不折不扣的查帐高手。

至於长安县令韦坚,近年来治理长安得当,善於理財、水利,相当有眼力见,自然也是此次行动的不二人选。

两人扮作关中乡下来的粮户,扛著两小袋沉甸甸、特意挑选的饱满粟米。

柜檯后,一个身著杭绸直裰、手指戴著硕大翡翠扳指的掌柜抬起眼皮,懒洋洋地扫了他们一眼,带著毫不掩饰的轻视。

“掌柜的,今年收成还行,想换点银钱,好缴秋税。”韦坚將粮袋放在柜檯上,声音带著刻意模仿的乡音。

掌柜伸出保养得宜、指甲修剪圆润的手,隨意地在粮袋里掏了一把米,捻了捻,又丟回袋中,报出一个远低於市价的数字:“就这成色?这个数,爱换不换。”

“什么?”韦坚眉头一拧,声音提高了些,带著“不解”的愤怒,“掌柜的,您这价压得也太狠了,按东市粮铺的时价,我这米至少值这个数。”他比划了一个高出近一倍的手势。

掌柜嗤笑一声,慢条斯理地拨弄著算盘珠:“粮铺是粮铺,柜坊是柜坊。想换现钱缴税?就这个价!嫌低?”

他下巴朝门外扬了扬,“出门右拐,去別家问问看?不过我劝您省省力气,这长安城里,但凡有点名號的柜坊,规矩都一样。”

牛仙客上前一步,脸上堆起“老实人”的愁苦笑容,声音却带著不易察觉的锋利:“掌柜的,您这价折了快一半了,我们这点粮食换了钱,连税钱的一半都凑不齐啊,这不是逼死我们庄户人吗?”

掌柜眼皮都没抬,语气带著一种习以为常的冷酷:“凑不齐?那也好办。”

“看你们也是实在人,柜坊最近正收地。把你们在乡下的田契拿来,按市价折了,保证能换足缴税的银钱,说不定还有富余。”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省得你们年年为这点税钱发愁,卖了地,一身轻鬆,给柜坊当个佃户,不也挺好?”

韦坚和牛仙客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压抑的怒火。

这哪里是兑换?分明是赤裸裸的压榨与掠夺,以远低於市价的兑换盘剥粮户,再以“缴税不足”为名,诱骗甚至逼迫他们贱卖赖以生存的土地,环环相扣,敲骨吸髓。

“掌柜的,容我们再想想。”牛仙客强忍著怒气,拉了一把几乎要发作的韦坚。

“哼,慢走不送。”掌柜冷哼一声,不再看他们,仿佛驱赶两只苍蝇。

两人扛起那两袋象徵性的粮食,在柜坊伙计轻蔑的目光中,沉默地走出那扇吸金的朱门。东市喧囂的人声和车马声扑面而来,却驱不散他们心头的阴霾。

紫宸殿偏殿,灯火通明。

李适之、韦坚、牛仙客肃立阶下,將白日柜坊所见所闻,以及那掌柜冷酷无情的嘴脸,一五一十,详实匯报。

李瑛负手立於窗前,背对著眾人,望著宫城之外长安城万家灯火,身影在烛光下拉得很长。

“殿下,”李适之面色凝重,待韦、牛二人匯报完毕,上前一步沉声道,“王元宝此人,號称『关內第一富』,绝非浪得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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