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金蝉脱壳(2/2)
“报!”一名冲入內宅的衙役气喘吁吁地跑回,“两位大人,后宅密室空空如也,王元宝及其心腹管事、重要帐册、库房內易於携带的金银细软,全都不翼而飞,只留下些笨重的铜钱和粮食。”
“什么?!”韦坚和牛仙客脸色剧变,如遭重击,满腔热血瞬间被浇了个透心凉,他们千算万算,雷霆万钧,竟还是晚了一步,王元宝这只老狐狸,竟在他们动手前,金蝉脱壳了。
“是谁走漏了风声。”韦坚怒不可遏,一拳砸在桌案上,震得笔墨跳起。
与此同时,长安城西,延康坊深处,一处外表毫不起眼、內里却颇为雅致的三进宅院。
厚重的门扉紧闭,隔绝了外界的喧囂与杀机。
厅堂內,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寧静。
王元宝这位昔日的“关內第一富”,此刻再无半分富態从容,脸色蜡黄,额头布满细密的冷汗,肥硕的身躯裹在一件不合身的粗布袍子里,如同惊弓之鸟,坐立不安。
他面前,坐著两人。
一人身著常服,面容阴鷙,正是监察御史吉温,眼神闪烁,带著一丝邀功后的得意与不易察觉的紧张。
另一人,身著低调的锦袍,面容与李隆基有几分相似,却多了几分刻薄与阴沉,正是忠王李亨,他下首,还坐著一位闭目养神的老者,正是权倾朝野的宰相李林甫。
“殿下!令公!吉大人!救命啊!”王元宝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涕泪横流,“若非吉大人昨夜冒死传讯,小人此刻已身陷囹圄,家產尽没啊!太子这是要赶尽杀绝啊。”
李亨阴沉著脸,手指无意识地敲击著紫檀椅的扶手:“哭什么,废物,若非你贪得无厌,行事不密,留下如此多把柄,何至於此。”
李林甫缓缓睁开眼,浑浊的老眼扫过惊惶的王元宝,声音如同毒蛇吐信,冰冷而缓慢:“事已至此,哭嚎无用。太子借突厥之事,行敛財之实,更欲藉此案,剪除异己,震慑朝野。”
其野心昭然若揭,不过他以为查封一个柜坊,就能断了我们的根?笑话!”
他目光转向王元宝,声音冷淒淒:“元宝,你经营多年,人脉遍布天下,富可敌国,这便是你最大的筹码,太子不是要钱吗?不是要立威吗?我们就给他送一份『大礼』。”
“令公,您的意思是?”王元宝如同抓住救命稻草。
“立刻!”李林甫斩钉截铁,“动用你所有能用的渠道!將你今日之『遭遇』,添油加醋,传遍长安,传向洛阳,传遍天下所有通都大邑。”
“告诉那些巨贾富商:太子监国,苛待商贾,巧立名目,抄家灭族。”
“昔日王元宝对朝廷贡献几何?捐输军资,賑济灾荒,哪次不是倾力相助?结果如何?兔死狗烹。”
“今日是王元宝,明日便是张元宝、李元宝,长安柜坊,已是前车之鑑,此非营商之地,乃虎狼之穴。”
他眼中闪烁著恶毒的光芒:“更要让他们知道,太子此举,只为筹措军费,穷兵黷武。”
“此等杀鸡取卵、竭泽而渔之行径,岂是治国之道?长此以往,商路断绝,百业凋零,大唐根基必毁於其手,让他们自谋生路去吧!”
“妙,妙啊!”李亨不禁拍了拍手,“令公此计,攻心为上,恐慌一起,资本必然外流。
“或南下江淮,或东出海贸,甚至暗通藩镇,届时长安市面萧条,物价飞涨,国库非但不能充盈,反將更加枯竭。看那李瑛,如何收拾这烂摊子。”
王元宝如同醍醐灌顶,蜡黄的脸上涌起病態的红晕:“小人明白,小人这就去办。定要让太子的恶名,传遍天下商贾之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