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塑料父子情（1/2）

含元殿后，临水暖阁。

浓郁的龙涎香混合著暖炉的热气，织成一片令人昏昏欲睡的暖帐。丝竹靡靡，若有若无。李隆基只著一件明黄绸缎中衣，衣带松松繫著，露出小片胸膛。他斜倚在铺著雪白狐裘的软榻上，一手执著金杯，杯中琥珀色的葡萄美酒荡漾，另一只手则揽著怀中的杨玉环。

杨玉环只穿著一袭素纱寢衣，云鬢微松，几缕青丝垂落颈侧。她螓首低垂，伏在李隆基胸前，肩膀微微抽动，低低的啜泣声如同受伤的幼兽呜咽，断断续续，更添几分我见犹怜。李隆基的手在她光滑的脊背上轻轻拍抚，带著醉意的目光迷离而满足，口中含混地安慰著：“好了好了，朕的心肝儿，莫哭了....有朕在，谁也委屈不了你....”

“陛下。”杨玉环抬起泪眼朦朧的脸，梨带雨，声音带著令人心碎的哽咽，“妾身....妾身只是怕....太子殿下他...”

“难不成太子监国就能反了朕？”李隆基眉头一皱，不耐烦地打断，將杯中残酒一饮而尽，“他敢动你一根指头试试？朕...”

话音未落，暖阁的门被猛地推开，带著一股刺骨的寒气！

高力士几乎是扑进来的，脸色煞白如纸，手中紧紧攥著一卷插著三根染血雉羽的加急军报！他甚至顾不上暖阁內旖旎又尷尬的气氛，声音带著从未有过的尖利和惊惶：

“陛下！陛下！八百里加急！平卢！平卢兵马使安禄山急报！契丹人趁风雪越境，血洗我黑水洼村落，屠戮百姓七十三口！安节度已率军与其接战！”

“契丹王李怀秀悍然撕毁盟约，反咬我军挑衅！边境....边境已是大乱了，他安禄山...还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请陛下恕他暂时无法按照太子之命卸甲归乡，陛下！”

“哐当！”

李隆基手中的金杯脱手坠地，琥珀色的酒液泼洒在名贵的波斯地毯上，洇开一片刺目的污跡。他猛地坐直身体，醉意瞬间被惊飞了大半，脸上血色褪尽，只剩下震惊和猝不及防的暴怒！连带著怀中的杨玉环也惊呼一声，被他推得踉蹌了一下。

“什....什么？！太子让他清辞平卢兵马使？”李隆基的声音因震惊而变调，他手忙脚乱地想去抓那军报，连敞开的衣襟都顾不拢，“契丹...安禄山，开战了？！”

高力士扑到榻前，双手颤抖著將军报呈上：“千真万確！军报在此！安禄山泣血陈情，太子为顺利推进军改，著刑部倒查他黄獐谷兵败旧帐，逼迫他辞去官职，然现今契丹人手段残忍，將边境一个村子全部屠戮了，他焉能就此涉平卢百姓而去？”

李隆基一把夺过军报，急切地展开。

高力士伏地，头埋得更低，声音带著哭腔：“安禄山怒极，双方已杀红了眼！平卢恳请陛下圣裁，並速发粮秣军械，增援平卢！迟恐生变啊陛下！”

李隆基一目十行地扫过军报上那潦草而充满血腥气的字跡，尤其是看到“屠村”、“契丹”等字眼时，他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浑浊的眼中先是难以置信，隨即被滔天的怒火彻底点燃！

“反了！反了！契丹狗贼！安敢如此！安敢如此！”他猛地將手中军报狠狠摔在地上，胸膛剧烈起伏，指著殿外，声音嘶哑咆哮，“太子！李瑛！给朕滚进来！立刻！马上！”

他此刻的形象狼狈不堪，龙袍中衣散乱，头髮蓬鬆，因暴怒而扭曲的脸再无半分帝王威仪，只剩下一个被意外和愤怒冲昏头脑的老人。

暖阁的门再次被推开。李瑛一身玄色常服，步履沉稳地走了进来。他身后，跟著一脸忧色却又难掩一丝异样神情的忠王李亨。

李瑛的目光飞快扫过一片狼藉的暖阁——摔落的金杯，泼洒的酒液，散乱在地的军报，惊魂未定、衣衫不整的杨玉环，以及暴怒如狂、仪態尽失的皇帝父亲。

最后，他的视线在李亨脸上那抹极力压抑却依旧泄露出来的得意上一掠而过，冰封般的眸子里没有丝毫波澜。

“儿臣参见父皇。”李瑛躬身行礼，声音平静无波。

“参见父皇。”李亨也连忙跟著行礼。

“逆子！”李隆基根本不让他起身，劈头盖脸就是怒骂，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李瑛脸上。

“看看你干的好事！看看！安禄山刚传来捷报，说边境绥靖，契丹畏服！这才几天？！”

“就因为你要翻什么黄獐谷的旧帐，要查他！逼他！现在好了！逼得契丹狗急跳墙，屠我子民！反咬一口！边境烽烟再起！这就是你要的？！这就是你所谓的军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