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7章 接弦夺舰,鏖战红夷(1/2)

第497章 接弦夺舰,鏖战红夷

怒海之上,数十艘明军草撇船像灵巧的鱼群,在荷兰盖伦船的船腹之间穿梭。

船工们光着脚踩在湿滑的甲板上,手里的船桨溅起雪白的浪,每一艘小船上都载着十五六个挎刀的明军,远远望去,竟像是贴在荷兰大船身上的“蚂蟥”。

这突如其来的袭扰,果然让旗舰古宁根号上的雷约兹分了神。

他扶着船舷上的铜制望远镜,眉头紧锁地看着那些绕着船底打转的小船,嘴角还没来得及勾起嘲讽,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了南方海平线上的异动。

“不对!”

雷约兹猛地放下望远镜,粗糙的手掌重重拍在船舷上,用荷兰语厉声嘶吼。

“别管那些小虫子!他们爬不上盖伦船的甲板!所有舰船听令,左满舵,调转航向,绝不能让明军的福船靠近!”

他看得真切。

那两艘明军福船正借着海风,缓缓调整着船头,船首的炮口虽然还没对准自己,可那沉甸甸的船身一旦贴近,接弦战便是在所难免。

荷兰人的优势在远程火炮,若是被明军近身,火绳枪的威力便会大打折扣。

旗舰上的传令兵立刻举起红黄相间的信号旗,旗语在硝烟弥漫的海面上快速传递。

十六艘荷兰舰船如同被唤醒的巨兽,船身缓缓转动,橡木船壳切开海浪,激起一道道深色的水痕。

原本对准风柜尾炮台方向的炮口,渐渐转向了逼近的明军福船。

“该死的红毛夷!”

邓世忠站在福船的船楼上,看着荷兰舰船灵活调转方向,气得一拳砸在木质的栏杆上。

他原想借着小船牵制,让福船趁机贴近,却没料到雷约兹的反应如此之快,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战术。

可他很快便压下了怒火。

目光扫过那些还在死缠烂打的小船,嘴角忽然勾起一抹冷冽的笑。

你以为,我只有大船接弦这一战术?

小船难道不能登上你的战船?

此刻。

最靠近旗舰的三艘草撇船已经甩出了铁制钩索。

那些钩索前端带着锋利的倒刺,“咔嗒”一声便死死咬住了盖伦船的甲板边缘,任凭荷兰士兵握着弯刀猛砍,铁索上只溅起细碎的火星,连一道刻痕都留不下。

“快!砍断那些铁钩!”

荷兰士官急得满头大汗,一脚踹翻了身边手抖的新兵,可刀砍在铁索上的“叮当”声,反而让更多明军看到了机会。

“杀!爬上去!”

草撇船上的明军嘶吼着,双手抓住摇晃的铁索,双脚蹬着船身向上攀爬。

有的人才爬了半截,就被甲板上的火绳枪击中,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坠入海中。

可后面的人毫无惧色,甚至有人举着圆形铁盾护住头顶,硬生生顶着枪林弹雨往上冲。

雷约兹看着这一幕,脸色瞬间铁青。

为了阻止明军攀爬,他不得不从炮位上调来一半士兵,让他们握着弯刀守在船舷边。

可这样一来,火炮的射速立刻慢了下来,原本每分钟能发射一次的 18磅重炮,此刻竟要等上两三分钟才能响起一声。

这细微的变化,被邓世忠精准捕捉到了。

他趴在船楼的瞭望口,死死盯着古宁根号上稀疏的炮烟,突然猛地直起身,抽出腰间的腰刀指向旗舰方向,声如洪钟:

“就是现在!全速靠近!抛钩索!铺跳板!”

福船上的水手们早已蓄势待发,听到命令,立刻顶着炮火,朝着古宁根号靠近。

到接近古宁根号之后,将早已准备好的粗大麻绳钩索甩了出去。

十几根带着倒刺的铁钩在空中划出弧线,牢牢抓住了盖伦船的栏杆和甲板缝隙。

紧接着,又有士兵扛着厚重的木板冲上前,将木板搭在两船之间摇晃的空隙上。

木板刚一放稳,明军便举着铁盾,像潮水般涌了上去。

“杀!”

第一个冲上去的明军士兵,左手持盾挡住迎面而来的火绳枪子弹,右手的长刀顺势劈下,直接将荷兰士兵的弯刀砍成两截。

后面的士兵紧随其后,铁盾连成一片,将荷兰人的火枪射击挡得严严实实。

天津水师的这些兵,都是跟着毛文龙在辽东、朝鲜杀过敌的精锐,近身搏杀的本事早已刻进骨子里。

有的用刀劈,有的用枪刺,甚至还有人直接抱着荷兰士兵往海里摔,甲板上很快便积满了鲜血,混杂着海水,滑得让人站不稳。

雷约兹见状,当即拔出腰间的佩剑,嘶吼着冲上前:

“挡住他们!谁后退,我就杀了谁!”

可他刚砍倒一个明军士兵,就被两个举盾的明军盯上。

一人用盾顶住他的剑,另一人则一脚踹在他的膝盖上。

雷约兹重心一失,“噗通”一声跪倒在甲板上,还没等他爬起来,冰冷的刀背就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不许动!”

明军士兵的吼声在他耳边炸响,周围的荷兰士兵见司令被俘,顿时没了抵抗的勇气,有的扔下武器跪地投降,有的则想跳海逃生,却被明军的弓箭射倒在船舷边。

邓世忠踩着满地的鲜血,一步步走到雷约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满脸不甘的荷兰舰队司令,冷笑道:

“红毛夷,你不是很能打吗?怎么,现在知道我大明将士的厉害了?”

雷约兹被两个明军架着,脖子上的刀还没挪开,他看着周围密密麻麻的明军,又看了看海面上渐渐被明军控制的其他荷兰舰船,终于无力地垂下了头。

他到最后都没明白,明明自己的舰船更坚固、火炮更厉害,怎么会败给这些“装备简陋”的明军。

只有邓世忠知道,这场胜利,靠的不是船坚炮利,而是大明将士的血性。

是那些顶着枪林弹雨攀爬的大明锐士,是那些宁愿战死也不后退的精锐,才打赢了这场看似不可能赢的海战。

邓世忠一把揪住雷约兹的衣领,将他从甲板上拽了起来,架在他脖子上的刀背又加重了几分力道,冰冷的铁刃贴着皮肤,让雷约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快点让你的人投降!”

他的声音像淬了冰,带着刚经历过血战的沙哑,目光死死盯着雷约兹的眼睛,余光却警惕地扫向海面。

远处的荷兰舰船正缓缓围拢,炮口已经隐隐对准了旗舰,再拖下去,刚到手的胜利就要飞了。

雷约兹皱着眉,满脸茫然又带着不甘。

他能看懂邓世忠的怒意,能看到周围明军士兵紧绷的脸,却听不懂那句大明官话。

海风卷着血腥味吹过,他张了张嘴,又咽了口唾沫,用荷兰语含糊地反问: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你的语言!”

“鸟语!”

邓世忠狠狠骂了一句,手劲又大了些,雷约兹的衣领勒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此刻海面上的局势越来越紧张,最靠近的两艘荷兰武装商船已经调整了航向,船舷两侧的炮门“嘎吱”作响地打开,黑洞洞的炮口对着旗舰,仿佛下一秒就要开火。

他转头扫视甲板上的人,吼声在风浪中炸开:“谁懂这红毛夷的鸟语?站出来!”

“将……将军,在下略懂一二。”

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从人群后传来,郑芝龙慢慢走了出来。

他的锦袍上溅满了血点,嘴唇发白,显然刚才的接弦战也让他惊魂未定。

他低着头,不敢看邓世忠的眼睛,目光却不自觉地扫过海面。

这可是荷兰东印度公司的舰队啊!

去年他跟着李旦在吕宋见的时候,连西班牙人都要避其锋芒,怎么才过了一年,就被大明水师打成这样?

他这个时候想到了义父李旦盘踞在台湾的据点,想起那些往来于台湾和倭国的商船。

若是大明水师连荷兰人都能打败,那义父的那些木船,岂不是不堪一击?

冷汗顺着他的脊梁往下淌,他攥着船板的手更紧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必须活下去,必须离这场风波远一点。

“你懂?”

邓世忠眼前一亮,松开雷约兹的衣领,几步走到郑芝龙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快!跟他说,让他下令,让所有荷兰船放下武器投降!”

郑芝龙被抓得胳膊生疼,却不敢反抗,连忙点头,转向雷约兹,用还算流利的荷兰语说道:

“司令官,大明的将军让您下令,让其他舰船停止进攻,放下武器投降。”

雷约兹愣了一下,随即苦笑起来,摇了摇头:

“我已经是俘虏了,他们不会听我的。”

他抬头看向海面,眼神复杂。

“我们的舰船不属于我个人,属于东印度公司。

一旦指挥官被俘,次级军官会自动接管指挥权,他们只会继续执行任务,不会接受一个俘虏的命令。”

郑芝龙连忙把话翻译给邓世忠听,还特意补充了一句:

“将军,这些船都是荷兰贵族投资的,每个船长都有自主权,雷约兹只是名义上的司令,要是能赚钱,他们听他的。

要是投降,他们肯定不肯。

毕竟船沉了,他们的本钱就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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