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2/2)
这不奇怪,因为迄今为止,他这种直觉出错的经历不计其数,每次都是他以为找到张燕铎了,结果却是一场空欢喜,可能这是他潜意识中的一种期待吧,总觉得张燕铎如果还活着的话,总会出现的,用各种不同的身分隐藏在他的身边监视……呃不,应该说是保护他。
“看到老板了?”江开察言观色,低声问道。
关琥回过神,诧异地看他,“你怎么知道?”
“嗯,因为你的想法全都写在脸上了,”顿了顿,江开又追加,“看过无数次后,傻子也记住了。”
如果现在不是在宾客齐聚的宴会上,关琥一定一个手肘把搭档撞出去。
走在最前面的萧白夜停下脚步,因为路被挡住了。
拦住他们的是个身材高挑,戴着金边眼镜的男人,他大约三十上下的年纪,发色很黑,再加上一身纯黑的西装,散发出咄咄逼人的气场,还好萧白夜的个头也很高,不至于被对方的气势压下去。
“你们是警察?”男人的目光在萧白夜三人身上转了一圈,很不善地问道。
“高级督察萧白夜。”
“我们这是私人聚会,如果没有预约,那就请回吧,”男人说完,又追加道:“哦对了,如果你们的目的是跟我那几个不成材的弟弟有关的话,请私下里去找他们,带他们去警局都可以。”
“请问你是?”
“蒋氏集团现任总裁蒋子龙,如果你们想找我谈话,请先跟我的秘书……”
男人还没说完,萧白夜已经无视他的话,径自走了过去,“您想多了,我要见的人是蒋老先生。”
看到蒋子龙一瞬间变得瞠目结舌的表情,关琥觉得忍笑是件很困难的事,这种不动声色给人下马威的事还真符合萧白夜的个性。
经过蒋子龙身边,关琥幸灾乐祸地看了他一眼,谁知眼神掠过后面的宾客,瞠目结舌的人换成他了。
越光?
他没看错,站在蒋子龙身后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正是越光,昨晚在凶案现场才刚刚见过面的那位新人法医。
越光也看到了关琥,脸上露出尴尬的表情,向他微微点了下头。
在这种场合下,关琥不知道该做什么回应,只好跟着萧白夜匆匆走了过去,蒋子龙想上前阻拦,被越光拉住了。
堂堂蒋氏总裁在众人面前被驳了面子,蒋子龙下不来台,火气发到了越光身上,质问:“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警察可以明目张胆地闯到我们家里来滋事?”
面对他的怒火,越光表现得很镇定,说:“有什么事,马上就知道了。”
发觉不速之客的到来,酒会上的热闹气氛静了下来,大家的目光都落在关琥三人身上,中途还有个男人冲过来想阻拦他们,被一个苍老的声音喝止了,宾客自动闪到两边,一位仪表堂堂的男士穿过人群,拄着手杖向他们迎面走来。
男人的个头高挑削瘦,头发整个向后梳拢,即使年过五旬,也依旧风度翩翩,至少在关琥看来,这个人的气度要比蒋子龙蒋子虎之流的好了不知多少倍,处事能力暂且不说,单是这份气场,就不是其他人所能比拟的,如果他没猜错,这位老先生应该就是蒋氏集团搞垂帘听政的家主蒋淮山了。
蒋淮山戴着一副圆形玳瑁眼镜,身穿浅青色长袍,再加上他手中那根深褐色雕木手杖,让人有种瞬间穿越去民国的错觉。
近年来蒋淮山很少在外界露面,关琥也是在网上靠一些旧新闻了解到他的事的——蒋淮山做事很有魄力,私生活也不像他的几个儿子那么糜烂,业界中人评论他的话也多数是赞誉,不过面对面站着,关琥发现蒋淮山的气色不是太好,皮肤蜡黄,眉角下垂,走起路来左脚一跛一跛的,看上去像久病缠身的样子。
跟在他身边搀扶他的既不是他的两房太太,也不是他的儿子,而是一个长相清秀的女孩子。
女生头发过肩,眉目纤细精致,很有眼缘,跟蒋家的其他人相比,她的衣着很简单,普通的长裙配平底鞋,唯一的装饰是脖子上围着的纱巾,纱巾下面挂了一支大屏幕手机,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看到她,关琥心一跳,总觉得这女孩似曾相识,不是指她的容貌,而是那种气质,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可是任凭关琥想破了脑袋,就是想不起来,女孩不是蒋子凤,看上去也不像佣人,难道是蒋淮山的随身护士?
就在关琥拼命思索的时候,蒋淮山开了口,打量着萧白夜,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姓萧吧?之前在宴会上,你的长辈有跟我介绍过你。”
他的话音低沉,字里行间带了股铿锵之气,俨然一副萧白夜不过只是个晚辈,没资格来蒋府叫阵的态度。
“蒋先生你好,我叫萧白夜,来府上打扰,是因为昨晚出的一件人命案,案子与蒋子虎先生有关,事出无奈,还请见谅。”
萧白夜拿出自己的警察证,不亢不卑地说完场面话后,又将蒋子虎的照片亮出来,例行公事地问道:“蒋先生,请你确认一下,这位是蒋子虎先生吗?”
“是,”蒋淮山扫了照片一眼,警备地看萧白夜,“他已经是成年人了,如果做了什么违法的事,请你们直接去跟他联系。”
“我们无法跟蒋子虎先生做确认,因为他出事了,”萧白夜说:“昨晚,我们接到锦绣山庄工作人员的报案,说客房里发生了命案,经鉴定,死者正是蒋子虎先生。”
为了不引起恐慌,萧白夜没有提示蒋子虎的被害照片,但他的话还是引起了会场的骚动,刚才那个企图阻拦他们的男人走过来,不客气地问道:“是不是搞错了?昨晚我还跟子虎通过电话,出了这么大的事,酒店不可能连个联络都没有!”
他长得比蒋子龙稍矮,比蒋子龙要壮实,相貌还算不错,却带了凶气,根据资料,关琥确定了他的身分,他是二太太生的孩子,叫蒋子豹,是蒋子虎同父同母的弟弟。
蒋子豹身边还站了一个削瘦的男人,在蒋家的几个孩子里,这个男人的气质最文雅,关琥认出他是蒋淮山的养子蒋子鹰。
听了他们的对话,蒋子鹰急忙拿出手机,打电话联络锦绣山庄,蒋子豹却等不及了,左右看看,找到了站在最边上的越光,他把越光拽过来,问:“你不是在警局做事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到关琥等人的目光转向自己,越光的表情略显尴尬,伸手托了托眼镜,轻声说:“那不是我的负责范围。”
“什么负不负责?既然你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告诉大家?”
越光咳嗽了两声,没有再回答,蒋子豹还要再问,被萧白夜制止了,说:“为了避免事件的复杂化,是我交代酒店的负责人暂时不要将这件事外泄,等我们录好口供,会请你们去确认尸体。”
听了这话,蒋子豹的脸色变了,提高声调问:“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人死了,连消息都不可以告诉家人吗?现在我哥的尸体在哪里都不知道,你不会认为凶手就在蒋家吧?你们警方说话都这么不负责任吗?”
“我说过蒋子虎是被杀的吗?”
蒋子豹语塞了,萧白夜趁机又问:“你一听到他的死亡消息,马上就认为他是被害的,是不是因为在他被害之前,跟你通话时提到过什么?”
看到众人的目光一齐落到自己身上,蒋子豹的脸色更难看,左右看看,正想找个借口搪塞,萧白夜抢先对蒋淮山说:“这种场合不适合录口供,我们可以换个地方详谈吗?”
蒋淮山还没说话,旁边一个穿着旗袍,身材丰硕的中年女人跑过来扑到他身上,焦急地问道:“老爷,这是不是真的啊?是这些警察搞错了吧?我们要不要请律师来跟他们谈……”
看女人的反应,应该是蒋子虎跟蒋子豹的母亲,关琥觉得蒋淮山的态度很微妙,他抬起胳膊,不显眼地把二太太的手推开了,然后交代蒋子龙请不相干的人离席,蒋子鹰也打完电话了,跑到蒋淮山身边,面对众人探寻的目光,他点了点头。
稍微寂静后,二太太哇的哭了出来,叫道:“搞错了,一定是搞错了,酒店那帮人不好好做事,就会乱传话,我要亲自去看一下!”
“蒋夫人,”萧白夜叫住她,“事后我们会帮你安排见面的,不过在此之前,还请配合我们做笔录。”
二太太不理他,跺跺脚向外走去,不过在发现没人跟随后,她又停了下来,转头看蒋子豹。
听说了蒋子虎的死讯后,蒋子豹的脸色就变得很难看,他把头转去一边,只当没看到母亲的暗示。
二太太又哭了起来,正要再撒泼,被一个冷淡的声音盖住了,“这里只有一位蒋夫人,警官先生,下次请你记住。”
随着说话声,一个身穿西服裙的中年女士走了过来,跟二太太相比,她的身材保持得很好,气质上佳,一看就知道是出身大户人家,关琥猜想这应该是蒋淮山的大房太太了。
她一出现,二太太的哭叫声顿时小了许多,江开在关琥身边小声说:“我好像在看豪门恩怨的狗血剧。”
“我也有同感。”关琥点头,表示赞同。
那些宾客看到这种状况,不用蒋子龙告知,便纷纷主动告辞离开,于是一转眼,大厅就空了下来,剩下的几名佣人站在边上,一副不知是该留下还是离开的样子。
萧白夜给关琥和江开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分别记下客人的姓名,以备随时联络,两人正忙着,大厅门口突然人影一闪,那人看到客厅里面的状况,先是愣了愣,然后低下头,加快脚步就要离开。
这行为太欲盖弥彰了,关琥开口叫住了她。
看到他过来,那人转了个身,但长长的波浪卷发让关琥觉得很面熟,他绕过去打量,那人又立即转了个身,长裙下摆飞了起来,显出窈窕的身姿。
“我们好像见过喔?”关琥侧头去看。
女孩子把头撇开了,抬手遮着脸,含糊道:“认错人了,我只是打酱油的,不耽误你们做事,我马上就走……”
她说着话,抬步就要走,被关琥伸手拦住了,喝道:“叶菲菲,你还跟我装,你要装到什么时候?”
没错,这位大美女不是别人,正是关琥的前女友,曾跟他共同经历过很多冒险事件的叶菲菲。
见躲不过了,叶菲菲索性把手放下,看着关琥跟江开,很自然地打招呼,“嗨,是你们啊,好久不见啦,真巧。”
关琥无视她的笑脸,严肃地问:“是很巧,巧到看到你空降过来打酱油。”
“是啊是啊,呵呵。”
“说吧,你做了什么亏心事,一看到我们就逃?”
“哪有逃?我只是走路快了那么一点点。”叶菲菲伸手做了个非常微小的表示。
“那么叶小姐,你怎么会出现在蒋家的私人宴会上?”
关琥上下打量叶菲菲,很明显,叶菲菲今天有特别打扮过,头发的波浪卷比平时多,裙子的样式也很新,手腕上还难得的戴了一串粉金手链,平时她就算不打扮也很漂亮了,今天这样子简直可以说是耀眼,关琥摸摸下巴,突然有了某种预感。
被他问起,叶菲菲表现得有些心虚,嘿嘿笑着想敷衍过去,关琥正要再问,脚步声传来,蒋子豹飞快地跑到叶菲菲身边,一脸敌意地看关琥。
“是不是我的女朋友来出席宴会也犯法了?”
“你说她……是你……女朋友?”信息量太大,导致关琥说话结巴起来。
他有猜到叶菲菲出现在这里,可能是认识蒋家的某人,但绝对没想到是男女朋友的关系,更无法想象她的新男友是蒋子豹。
眼神落在蒋子豹身上,他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这个全身充满低俗气息的男人跟叶菲菲不般配,哪怕蒋子龙跟蒋子鹰都比这家伙好得多。
“误会误会,”见众人陆续走出来,目光聚集到他们身上,叶菲菲更尴尬,连连摆手,跟蒋子豹说:“这位警官先生是我的朋友,他只是担心我。”
“朋友?”蒋子豹看向关琥的目光更加不善,“朋友有什么好担心的,我们蒋家可是清清白白的生意人。”
见气氛僵硬,蒋子鹰急忙跑过来打圆场,说:“三哥,我们还是先配合警方查案吧。”
“谁是你三哥?警察查案关我什么事?”
蒋子豹心情正不好,谁的话他都听不进去,拉着叶菲菲的手就想走,被叶菲菲甩开了。
要不是状况太微妙,叶菲菲真想立即找个借口走人,事实上刚才她就想趁机溜走了,谁让关琥眼睛那么毒呢,不过蒋子豹的表现也太没风度了,明明之前还觉得他不错的,早知如此,今天她就不凑热闹跑来参加什么酒会了。
没想到叶菲菲当众不给他面子,蒋子豹的眼一瞪,就要发作,萧白夜走了出来,慢悠悠地说:“蒋先生,这件事与你有很大关系,因为蒋子虎遇害前的最后一通电话就是打给你的,你是在这里配合我们录口供?还是去警局慢慢地录?”
“你……”
蒋子豹脸色一变,看到蒋淮山在女生的搀扶下走到他面前,他对父亲有些惧怕,临时把话咽了回去。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蒋淮山表现得最为镇定,他目光如炬,环视了众人后,沉声道:“去书房说吧,你们全都过来。”
关琥冷眼旁观,发现蒋淮山在发号施令时,有几人表现出不服的样子,但最终谁都没多话,乖乖跟着他来到二楼的书房,其中也包括越光。
叶菲菲看到这状况,觉得跟自己没多大关系,她想找借口溜掉,但是在被关琥瞪眼后,只好吐吐舌头,随大家一起去了书房。
蒋淮山的书房很大,不过没有那么多椅子,管家吩咐仆人去搬椅子,蒋子鹰跟那个年轻女孩也过去帮忙,其他的人却站在旁边,完全没有动手的意思。
没多久,一个留着爆炸式紫红短发的女孩子跟随管家走了进来,她是蒋淮山的女儿蒋子凤,跟蒋子龙是亲兄妹。
蒋子凤的穿着很暴露,露脐装加超短裙,比起大家闺秀的形象,她更像是小太妹,刚才她没有出现在宴会中,大概是被管家叫过来的,一进来就问:“听说蒋子虎死了,是真的吗?”
她的询问中不仅没有伤心,反而带了几分好奇跟兴奋的感情,这让关琥联想到一些小报记者,他们面对明星新闻或死亡事件时,也是这样的反应,他们无视死亡带来的悲伤,只想着能从中挖掘到什么有价值的爆料。
书房肃静,没有人理会蒋子凤的询问,她还要再问,被蒋淮山瞪了一眼,才不情愿地闭上了嘴,刚好那个长裙女孩把椅子搬过来,她便直接坐下,连个谢字都没说。
关琥冷眼旁观,打量着蒋淮山,觉得他也算是个人物,怎么会养出这么没家教的女儿。
椅子都搬来后,又有一位白头发的老婆婆把沏好的茶端来给大家,管家挥手让其他佣人下去了,不过他跟老婆婆留了下来,看得出他们是这里的老伙计,这正合关琥的意思——如果要问情报,这些下人知道的只怕更多。
茶点端上,却没有人享用,大家的目光都落在萧白夜身上,眼神中有紧张的,有惊讶的,也有幸灾乐祸的。
萧白夜将昨晚发生的血案简单讲述了一遍,听到一半,二太太就拿出手帕,捂着嘴开始抽泣,蒋子豹双手叉腰站在她身旁,面对母亲的哭泣,他完全没有安慰的意思,更没有理睬跟随进来的叶菲菲,眼神瞟来瞟去,显得心神不定。
这家伙一定有问题——直觉这样告诉关琥。
在萧白夜的讲述过程中,关琥有留意众人的表情,除了二太太表现得很直接外,其他人大多面容肃穆,既没有太伤感,也没有太在意,蒋淮山则一直微皱眉头,双手按在手杖的顶端,表情若有所思。
在得知儿子遇害后,虽然是个不争气的儿子,但白发人送黑发人,心里还是会很难过吧?
关琥正胡思乱想着,忽然一个激灵回过神,想到刚才忙着观察众人,忘了寻找张燕铎,现在已经感觉不到他的气息了,是自己神经过敏了?还是他已经随宾客离开了?
萧白夜讲述完毕,蒋淮山眼帘垂着,盯着手杖杖柄发呆,好半天才问:“你们确定子虎遇害了?”
声音沙哑,带了初听噩耗后的凄凉跟不敢置信,萧白夜点头道:“确定,所以还希望大家配合我们警方的调查,尽快抓到凶手,尤其是蒋子豹先生,被害人在死亡前跟你有二十分钟的通话,我们想知道你们都聊了什么?”
蒋子豹冲萧白夜一瞪眼,粗声粗气地说:“没什么,就是一般的聊天,说他找了个雏……咳咳,新女朋友……就这样。”
“可是他的‘新女友’说他当时状态很糟糕,像是在恐惧什么,而且他还提到了‘洛神’‘诅咒’的字眼……”
蒋子豹大声咳嗽起来,萧白夜正要再问,响声传来,大家循声看去,就见蒋夫人手里的茶杯打翻在地,管家想过去收拾,被她挥手遣开了,看向蒋淮山,紧张之情不言而喻。
萧白夜环视在座的众人,发现他们听了自己的话后,个个神色慌张,便说:“看来你们有点眉目,是什么?”
蒋子豹的脸色阴晴不定,还想搪塞,蒋淮山突然一顿手杖,喝道:“你哥出事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子虎都跟你说了什么,全部告诉萧警官。”
“还能有什么?你们大家心里都应该很清楚吧!”
被喝斥,蒋子豹恼了,站起来,愤愤不平地说:“不错,蒋子虎是打电话给我了,他说他看到洛神了,他怕得要死,问我该怎么办,我怎么知道怎么办?洛神碎了,我们全家都要倒霉,谁也逃不掉,所以那二十分钟里我一直在听他说害怕害怕害怕,我根本不信那东西,谁知道他真的死了,现在你们都明白洛神是不是真的灵验了?”
蒋子豹说完就气冲冲地走了出去,叶菲菲看看关琥等人,又看看蒋子豹,最后还是去追他了。
萧白夜看向蒋淮山,“洛神到底是神明还是诅咒?”
“都不是,她是传说,也是我们蒋家的信仰,信仰毁了,灾难终将降临。”
蒋淮山低头沉思了一会儿,选择坦言,“蒋家从我祖父开始白手起家,最初发展得并不理想,甚至公司还面临倒闭的危机,后来我祖父听从朋友的建议,去外地旅游散心,就是那次散心让他得以观瞻到了洛神的风姿。”
“我祖父的旅游没有目的地,就这样一路北上,根据心情停留,那一夜他住在洛水边上的小旅馆里,说到洛水,你们年轻人大概不太了解,但如果提到洛神,相信大家都有耳闻。”
抱歉,对于洛神,他也不是很清楚。
关琥转头看江开,原本想问问他,但江开脸上也明显写着不知道的表情,他放弃了,揣摩说:“是不是曹植撰写的《洛神赋》里的那位女神?”
蒋淮山看了他一眼,不是错觉,关琥从对方的眼神中品味到了深深的鄙夷。
“是神女,洛水神女,据我祖父所说,那一夜就像文中记载的,水边云雾缭绕,朦胧如仙境,洛神就立在山石之旁,云髻高挽,顾盼生辉,他当时还不知道那是洛神,只知是遇到了仙人,急忙上前行礼叙话。”
“我祖父谈吐儒雅,洛神对他颇有好感,听说他生意遇阻,心情郁郁,便赠他一物,说与他有缘,这东西可助他日后功成名就,但他务必每日焚香祷告,诚心敬之,若有怠慢,必将遭受天谴。
云雾中我祖父看不清那是什么,一晃神时,洛神已经不见了,等他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旅馆的床铺上,起初还以为是黄粱一梦,谁知起来后,却发现枕畔有一尊白玉塑像,玉雕是一位古装女子,面相秀丽端庄,正是他在洛水边见到的神女。”
“后来我祖父询问当地人,才知道了那神女便是传说中的洛神,他有神灵相助,顿时振奋了精神,回去之后便开始努力工作,没多久就真如洛神所说的,一切都变得顺利起来,后来生意越做越大,直至今天的规模。”
“正因如此,我祖父对洛神玉像奉若神明,他自己每日都会焚香祷告,逢年过节,蒋家的人也会集体向洛神问安行礼,后来我祖父过世,习俗却一直沿袭了下来,直到三个月前,唉……”
说到这里,蒋淮山看向几个儿子,恨恨地顿了下手杖,说:“时代变了,年轻人越来越不信这些东西,认为全是无稽之谈,那天他们竟然在洛神面前争吵起来,在推搡中将玉像打落在地,玉像碎掉了,再无法修补好,那之后不久,我就在加拿大遭遇了车祸,导致一条腿半废,我才刚刚好一点,子虎又出事了,正应了洛神诅咒一说。”
蒋淮山说完后,书房里有长长的一段沉寂,关琥观察众人的表情,觉得他们都不相信这个传说。
这么荒唐无稽的传说,换了是他,他也不会信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