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1/2)

第64章

萧白夜斟酌地问道:“所以你认为蒋子虎的死是被洛神诅咒的?”

“还有我遭遇的车祸也是被诅咒的,所以这仅仅是开始,接下来一定还有更多的人遭受伤害。”蒋淮山抬起头,目光从每个人的身上掠过,阴森森地说:“报警是没有用的,神灵发怒,一个都逃不过。”

大家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信不信神是一回事,身边发生死亡事件,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蒋子龙故作轻松地说:“爸,也许这只是凑巧,大家都知道的,子虎整天在外面玩女人,说不定是有人因爱生恨杀人呢。”

“也说不定真的是洛神发怒。”蒋子凤在旁边阴阳怪气地说道。

她跟蒋子龙是亲兄妹,不过看得出他们兄妹关系不好,听了她的话,蒋子龙脸色不太好看,教训道:“小妹,不要乱说话。”

“我很认真的,别忘了当初打烂玉像的都有谁,现在子虎死了,接下来大概要轮到大哥跟子豹了。”

二太太本来在小声啜泣,听了这话,她指着蒋子凤尖声叫道:“你闭嘴,你不要诅咒我儿子!”

“是不是诅咒,大家马上就知道了,现在知道害怕了?当初打架时的英勇劲哪去了?”

见她们越说越僵,蒋子鹰急忙上前打圆场,“现在还很难说是不是诅咒,我们还是配合警方提供线索,尽快找出凶手吧。”

“你又不是蒋家的人,当然不用怕了。”

蒋子凤说完,又瞥瞥站在蒋淮山身旁的年轻女孩子,嘲讽道:“还有sakura,她也不用怕,倒是越光,才认祖归宗没多久,钱还没拿到,就要被诅咒,真是得不偿失啊。”

关琥一直在留意蒋淮山的反应,发现他的表情很微妙,面对子女们的舌剑唇枪,他完全没有阻止的意思,甚至言语之中还有刺激他们争吵的暗示。

这真不像是正常的父子关系,还是他想多了?

蒋淮山不阻止他们吵架,其他人也不敢劝,最后还是大太太看不下去了,把女儿叫回到自己身边,萧白夜也适时地插进话来,问蒋淮山,“sakura是这位小姐?”

“对,她是我的义女,两年前我去贝尔湖旅游时遇到她的,她好像遭遇了强盗,在逃跑中头部受创,记不起以前的事,只记得自己叫sakura,后来我就收留了她,给她起名蒋樱。”

“很漂亮啊。”江开在旁边小声赞道。

关琥因为工作关系,懂一点点日语,知道sakura就是樱的意思,他问:“她是日本人吗?”

“我不清楚,她声带有问题,无法说话,都是通过手机来跟大家沟通的,她很聪明,汉语日语都说得很好。”

蒋淮山解释完后,蒋樱拿起手机,飞快地敲了一句话,关琥就听到电子语音说:“你好,我叫蒋樱,请多关照。”

“彼此关照彼此关照。”

江开殷勤地回应道,关琥拐了他一手肘,又冲蒋樱打了几个手势,蒋樱脸上露出惊异的表情,马上也欣喜地用手语回应了他,态度明显地变得热情了。

见大家奇怪地看自己,关琥解释说:“我在跟她做自我介绍,她回我而已。”

蒋子凤在旁边哈的笑出来,饶有兴趣地打量关琥,说:“你们三个都很帅哦,怎么现在当警察不仅要求颜值高,还要懂打哑语的技术吗?”

“我刚当警察时学过一点,因为许多犯罪团伙会利用聋哑人做眼线,看久了,自然而然就记住了,抓罪犯用这招还挺灵的。”

关琥把自己说得很厉害,实际上则是他当初学的那点知识早就还给老师了,这些手语大多是他后来跟小魏学的,因为他发现这东西的实用性很强,你看,现在不就用上了?

关琥说完,有意无意地瞟过蒋樱,蒋樱低下头,看上去有些害怕,还有些难过。

蒋淮山拍拍她的手,对萧白夜跟关琥说:“请不要怀疑她,她是个很好的孩子,只是命运坎坷,我想她可能是跟随家人去贝尔湖旅游时遭难的,所以收留她之后,曾派人多次去贝尔湖跟日本寻找她的家人,但都一无所获。”

“是啊,对亲生女儿不怎么样,对捡来的倒这么在意。”

旁边传来蒋子凤的嘟囔声,蒋淮山像是没听到,又问萧白夜,“还有什么问题吗?”

“那这位先生呢?”萧白夜指指越光,“他好像跟蒋家也有些渊源。”

“这……”

蒋淮山看了一眼越光,踌躇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倒是越光坦然开了口。

“在血缘上,我跟蒋老先生是父子关系,蒋先生没结婚之前,曾跟我母亲有一段恋情,后来他结了婚,我母亲也去了加拿大,独立抚养我成人,一个月前我母亲过世了,尊重她的遗愿,我落叶归根,回国定居。”

关琥在心里拍了下手掌——难怪越光可以成为特聘法医了,一定是蒋淮山在背后协助的,所以昨晚他在听说死者是蒋子虎后,才会心神不定,今天也没有去配合舒清滟做解剖工作,因为他无法再跟这个案子。

仔细观察可以发现,在蒋家所有的孩子中,越光的容貌跟气质最像蒋淮山,大概连亲子鉴定都不用做,就能断定他们是亲父子了,嗯,由此可知,蒋淮山年轻时一定很帅。

这样想着,关琥不由自主地又看了蒋淮山几眼,蒋淮山觉察到了,用煞气的眼神回敬过来,关琥摸摸鼻子,觉得这位老先生对他不太有好感。

蒋淮山说:“越光的事我一直不知道,是后来他母亲重病缠身,希望我们父子团聚,才来联络我的,我这辈子没让他们母子享什么福,唯一能做的就是带越光回来,本来我还希望他能进公司做事,但这孩子只对读书有兴趣,所以回来后,自己开了家小书屋。”

说到这里,蒋淮山特意顿了顿,目光扫向房间里的人,追加道:“用他自己的积蓄。”

“咳咳。”

暗示得太明显,关琥忍不住咳嗽了起来,心想蒋淮山有两个老婆,还有这么多孩子,在财产分配上一定有不少问题,从几个亲生的孩子对蒋樱跟蒋子鹰的排斥就能看出,他们两人也有权利领到财产,现在又加了个人进来,财产又要少一份了,为钱而起杀机的可能性很高。

萧白夜问:“那么在玉像打碎之后,蒋子虎先生有什么不安的表现吗?”

“我没有注意,他跟他母亲住在另一栋房子里,我们平时很少遇到,”蒋淮山说完,问二太太,“你有什么发现,跟警察说。”

“没有,他整天都不回家的,我哪知道啊。”

说到一半,二太太又哭了起来,白头发婆婆过去安慰她,又对萧白夜说:“少爷倒没有不安,只是最近很暴躁,常为一点小事骂人,以前都不会的。”

婆婆姓范,在蒋淮山年轻的时候就在蒋家做了,所以蒋家上下对她都很尊敬,她说了几件蒋子虎发脾气的事情,不过在关琥看来,没有太大价值。

有范婆婆做开场白,接下来的笔录工作切入得比较顺利,虽然大家都表现得很抵触,却不得不配合,萧白夜负责询问蒋淮山,关琥跟江开则分工合作。

江开想给蒋樱做笔录,被关琥抢先了一步,面对不服气的搭档,他故意翘起嘴角,坏笑问:“你会打手语吗?”

“我们可以通过语音交谈。”

“那很时间的,所以为了更有效地利用宝贵的时间,你还是去跟正常人交谈比较好。”

关琥把江开推开了,请蒋樱去一边坐下,两人面对面坐着,关琥又仔细打量她,忍不住问:“小姐,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蒋樱笑了,飞快地打了个手势——不可能。

关琥挠挠头,他也觉得不可能,如果曾经见过,他不会一点印象都没有,只好暂时把这件事放开,开始做笔录。

蒋樱的手语打得又快又复杂,而关琥的手语仅限于一些简单基本的用语,没多久他就缴械投降了,乖乖用语音跟蒋樱交谈。

蒋樱从昨晚到现在一直都在家里,大清早就起来帮范婆婆跟厨师们准备酒会餐点,她很喜欢做料理,平时蒋淮山的饮食也都是她负责的。

有范婆婆跟其他厨师证明,蒋樱不在现场的证明算是成立,而且她不会开车,蒋家离锦绣山庄足足要绕半个城市那么远,她无法在杀人后连夜赶回。

关琥做着笔录,又观察蒋樱的双手,蒋樱身材纤细,骨架小,手也显得很小,手指细长白皙,让他无法想象这只手拿着大烟灰缸砸人的画面。

笔录做完后,关琥忙着打手语跟蒋樱道谢,不小心把原子笔掉到了地上,蒋樱捡起来还给他,动作做得轻巧柔和,带着江南女儿的温婉。

真好,他在见识过舒清滟、叶菲菲、谢凌云这几位暴力女生之后,终于接触到了真正温柔的女性。

江开在一旁给蒋子凤做笔录,看到这一幕,鄙夷的目光投来,关琥只当看不到,接着又去给蒋家的其他人做笔录。

等他询问完一圈,刚好看到萧白夜陪蒋淮山走了出去,他急忙跟上,就见两人去了三楼的某个房间,房门打开后,里面传来焚香的气味,一尊白玉雕像摆放在桌案当中,看来就是那尊传说中的洛神像了。

关琥好奇心涌了上来,也凑过去观看。

玉雕大约三十多公分的高度,雕琢工艺是否高超暂且不谈,至少在关琥看来,并没有达到令人惊艳的程度,玉雕身上有不少细纹,大概是破碎后重新修补的,但再怎么精心修补也无法掩盖它破碎的本质,玉雕脸上的碎纹更多,修补后,笑容变得狰狞,不仅无法让人感受到洛神的美丽清灵,反而带了种诡异的色调。

这东西小孩子看到的话,会作噩梦吧。

关琥又转去玉雕后面,差点笑出来,原来雕像身后贴了很多胶带,并用木板撑住,看起来太滑稽了。

“关琥你小心点,不要碰坏了神像。”萧白夜在旁边提醒道。

都碎成这样了,全身上下的万能胶比玉还要多,也好意思叫神像?

关琥乖乖退开,心想难怪萧白夜的官阶可以这么高了,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他这辈子都学不来。

“那我可以拍张照片吗?”他明知故问。

萧白夜看向蒋淮山,蒋淮山点头同意了,关琥给玉雕拍着照,听萧白夜问蒋淮山,“恕我冒昧问一句,神像被打碎的时候,大家是为了什么事争吵起来的?”

稍微沉默后,蒋淮山说:“说来也怪我,那天我约了律师,准备重拟遗产分配,我想分一部分给越光,就为这点事,他们就大打出手了。”

“当时动手的都有谁?”

蒋淮山一怔,萧白夜很严肃地说:“假如诅咒是真的,那么那天亵渎过神像的人都会出事,为了保护大家,还请你把当时的情况完整地讲述一遍。”

“当时状况很混乱,我记不太清了,子虎肯定有动手,其他人……”蒋淮山的话有些含糊,揉着太阳穴,说:“对不起,刚得知孩子的死讯,我心很乱,什么都想不起来,我可以先静一下,回头再联络你吗?”

“好的,那麻烦你了。”

萧白夜道了谢,给关琥使了个眼色,两人来到楼下,路上关琥有种感觉,蒋淮山一直站在走廊栏杆那里,低头注视他们。

真是奇怪的一家人。

江开也做完了笔录,三人出来时,已经是午后了,江开揉着肚子,看着萧白夜说:“好饿。”

关琥也去看萧白夜,“我也饿了。”

面对两位属下殷切的目光,萧白夜微微一笑,“我请客。”

十分钟后,警车里除了充满葱油饼的香味外,还充斥着浓浓的怨气,萧白夜把车窗打开了,嚼着手里的饼,说:“你们需要把情绪表现得这么明显吗?我还特意请老板给你们的饼里加了火腿。”

“那还真要谢谢头儿你的慷慨啊,这让隔壁刑侦科请属下吃海鲜大套餐的上司情何以堪。”

“关王虎你不用将我,你们把这件案子好好破了,别说海鲜套餐,高级酒店我也可以请你们。”

“说话当真?”

“我需要在这种小事上撒谎吗?”

听完后,关琥跟江开拍了下掌,“听到没?这次我们要努力了!”

俗话说,有目标就有动力,回到警局后,关琥把搜集来的资料放下,直奔鉴证科。

小柯正在电脑前打盹,等他听到响声,睁开眼的时候,就见一道人影嗖的从旁边飞过去,跑去了隔壁的房间。

“不知道是见鬼了还是见到关琥了。”嘟囔完后,小柯往椅背上一靠,继续补觉。

关琥敲门进去,房间里没人,他探头往对面看,隔着玻璃窗,他看到舒清滟正在用试剂杯喝番茄汁,另一边解剖台上还盖着白布,不知道里面有没有躺着尸首。

关琥在胸前画了个十字,为舒清滟坚强的神经表示惊叹。

看到他,舒清滟从里面走出来,不用他多说,便将做好的鉴证报告递给了他,然后坐到旁边的椅子上,说:“连着解剖了好几具尸体,我快要疯掉了。”

“那你还待在解剖室里?”

“因为只有那样才可以缓解我的情绪,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艺术家看着自己完成的作品时,是种怎样的心情。”

“我能理解艺术家的,不能理解你的,不过这不影响我对你的景仰之情,美女。”

“嘴这么甜,你想让我做什么?”

“一点点小事,如果你闲下来的话,麻烦你帮下忙,头儿说了,这次顺利破案的话,请我们吃饭。”

关琥面不改色地把萧白夜卖掉了,掏出手绢,放在桌上打开,舒清滟好奇地探头看去,就见手绢里放了一只原子笔。

关琥指着笔管当中的地方,说:“这里的指纹帮我查一下,看犯罪档案里有没有它的记录,调查范围越广越好。”

“这么快就有线索了?”

“不是,是我本人对指纹的主人有点好奇。”

关琥将自己去蒋家调查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并重点提到蒋樱,那管笔正是他为了取到蒋樱的指纹,特意掉到地上的。

“你不觉得奇怪吗?以蒋家的财势,要查一个人的出身,应该是件很简单的事,可是蒋淮山却说查不到。”

“那也可能是人家查到了,却不想说,或者是蒋樱是蒋淮山的私生女,如果跟本案无关的话,他没必要特意提起吧?”

虽然这样说,舒清滟还是取了证物袋,将原子笔放了进去。

关琥翻着报告书,随口说:“应该不是,蒋樱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那种感觉很奇妙,所以我想多查一些她的事。”

“我看根本就是你个人对这朵sakura感兴趣而已。”

“美女,我的人格很高尚的,你说是因为私生女,所以不想公开,那越光也是私生子,为什么蒋淮山就不在意公开呢?”

“越光?这件事跟他有什么关系?”

“原来你还不知道啊,事情是这样的。”

关琥聊八卦的劲头一点都不亚于查案,他坐正身子,将越光的部分也说了,舒清滟听完后,点点头,“难怪他临时退出,原来如此。”

“先不说这个了,我们还是来说案子吧,你的报告让我感觉要吃到头儿请的大餐,是件很艰难的事。”

首先是凶案现场的房门没有被破坏过的痕迹,其次现场留下的脚印跟指纹除了死者跟方小蝶的以外,剩下的都被证实是酒店工作人员的,地板上的两个烟蒂沾了死者的唾液,香烟成分跟死者口中以及指甲里存留的物质一致,证明都是死者抽过的。

酒店内部监视录像也全部确认完毕,在凶案发生前后,没有人进入过死者的客房,客房阳台门虽然没上锁,但也同样没有从外入侵的痕迹留下,至于方小蝶,她手上沾有血迹,但并不能因此就证明她是凶手,所以简单来说,这是一起另类的密室杀人案。

“什么密室杀人啊。”看完完整的鉴定报告,关琥说:“蒋子虎死的时候,房间里只有方小蝶,假如排除所有的不可能,那剩下的就算再离奇,也是真相。”

“你还忽略了一点关琥,蒋老先生说的洛神诅咒。”

“哇塞,你整天切死尸就像切牛排一样顺手,难道也信鬼神?”

“我不信,我只是提醒你有其他的可能性。”

舒清滟拿起试剂杯,喝着饮料,说:“正如你所说的,方小蝶跟死者刚刚认识,不存在必须杀掉他的深仇大恨,但是诅咒就不一样了,它可以腐蚀人的思想——仇恨、爱情、贫穷,这些都是诅咒。”

关琥起先觉得好笑,慢慢的,他听懂了舒清滟的意思,方小蝶也许不会因为仇恨杀人,但会为了贫穷杀人,她有个重病在身的母亲,为了治病,铤而走险替人行凶不是不可能的。

回想昨晚方小蝶的反应跟态度,关琥有些懊悔没有多试探她,他翻开验尸报告,说:“方小蝶的私人衣物上没有验出血液成分。”

“如果我是方小蝶,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人,当时会什么都不穿,事后就算身上溅了血迹,去洗掉就行了,再多泡会儿泡泡浴,这样做会大大提高事后取证的困难程度,另外,她还有个地方很聪明,证词上说她联络了酒店工作人员后,觉得自己的衣着不雅,想去浴室换衣服,却因为心慌意乱跌进了浴缸,你知道这意味了什么吗?”

关琥想起见到方小蝶时她湿漉漉的样子,说:“事后如果鉴证人员在浴缸里验出有血液成分,她也可以把这推说是自己不小心弄上去的。”

“对,可惜她太小看我们鉴证工作的水准了,只是要做出更准确的分析数据,还需要一点时间。”

“我会等的,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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