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一怒之威(感谢书友“千里清秋银鲍(2/2)

“先生。”他突然转首望向张昭,刚才对方的一句话倒是提醒了他:“严峻既做过你的门人,想必其家境先生亦是相熟。”

“再将其家人从彭城接来,其若还是抵死不从,斩之亦不迟也。”

至光武复汉后,五帝之畤演化为五郊迎气,分别是在立春、立夏、立秋、立冬以及立秋前的十八日分别对青、赤、黄、白、黑五帝的祭祀,虽然将西汉的水德改为火德,但因为黑帝的“辈分”原因,依旧以此为上帝。

四目相对片刻,张昭想了想,若有所思道:“臣明白主公的意思了。”

他此时已是知道,张昭和陈瑀并非相约而来,而是在府外碰面。

严峻的行为已过度了,而王政的宽容亦到了极限,若是再次姑息,他这位州牧的脸面何存,威信何在?

除了该有的一些颂词之外,不外乎张昭给王政提议的那几点,王政提前宣之于众,直到结尾处时,王政话语一出,张昭、陈瑀等人同时神色一动,而其他士子和世家人亦是纷纷色变,连百姓中亦有些人面面相觑起来。

正好这时高晋和一干参加筵席的士子回来时刚好看到,醉意之下,便对着严峻斥责起来,谁知严峻这次却不和他们扯嘴皮功夫了,二话不说,当即上前钻入人群,追着高晋便是连踢带踹,劈头盖脸好一顿痛打。

在严峻看来,王政先是不对汉帝遥祝,后又在祭文中将上帝异位,此举已是摆明了目无尊上,大逆不道,气恼之下,免冠跣足,捶胸跌脚不说,更是一边嚎哭一边痛骂王政。

这是王政集团入主徐州后的第一次春祭,自然不会禁止百姓观看,因而军卒只是象征兴致的围了个警戒线,更多是做着维护秩序的工作。

所谓清庙祭祀、迎气五郊。

“主公放心。”张昭颔首道:“臣昨日便和徐、于两位将军打过招呼,早调了营军卒入城,协助官署的缉盗维持治安。”

“速去缉拿严畯。”王政冷声道:“直接拉去城门,午时行刑,以五马分尸!”

太平道的教义,不就是把上古时期当做了一个理想模板么?

虽有衙役上前制止,然而因王政之前有令不许怠慢士子,他们不敢下狠手,难免束手束脚;加上那严畯势如疯虎,摆出一副拼命的架势,一时间竟然制止不住。

听到这里,王政脸上笑容渐渐敛去,想了想,先问了句:“此子何故又闹将起来?”

果然,张昭闻言点了点头,更是难得面露苦涩地道:“此子早年曾跟随臣修习过几年经学,确是表现不俗,颇有才干,故此次推贤令中,臣特意表荐其人,本是想着为主公添一良才。”

听到这里,王政恍然,沉默了会,又再次侧目张昭问道:“不过既是先生的故旧门人,依你所见,此子当如何处置?”

祭文是祢衡在出使前便写好的,文词简单易懂,晓畅如话。由王政念诵。他念一句,亲卫传出来一句,徐方等人带跟着高声重复一遍。

霍姒登时有些失望,她猜出今天的行动可能有变,心里老大不乐意的,不过最后还是晓事轻重,噘着嘴带着霍柒先退到一旁。

见他这等反应,王政先是一怔,立刻问道:“出什么事了?”

他这段时间劳神殆虑,好不容易才在王政这块捞了不少印象分,正是信心满满之际,觉得要被重用起来时,却闹出严峻这出事来。

“喏!”

晚上照例要有宴席的,主客融融,欢饮直到夜半,方才各自散去。

霍姒自来下邳后这段时间,因王政事务太多,本就聚少离多,一天见不了王政两面,对此事自是极为开心,更是好好精心打扮了一番,颇为迫不及待。

百姓们呼朋唤友,小孩子钻来钻去,可谓热闹非凡。

莫说这么一个无名小卒,便是郭嘉、荀彧,甚至是诸葛亮这样的国士,若是几次三番这般不识好歹,把他往死里得罪,以王政的心性也绝不可能再容忍下去了。

不过两人也有自知之明,此时此刻哪还敢出声劝诫?

若是当场发作,其实问题反不算严重,干系只在严峻一人。

按张昭这话的意思,便是严峻或许是不怕死,不过对方亦是士族出身,若以家族胁迫,或可使之屈从。

“正是此人!”陈瑀道:“那严畯后面又整整闹了一宿,不但口出不逊之言,甚至还同居一处的士子斗殴起来,将那郯城的高晋打了个鼻青脸肿,好险没出了人命。”

他们认为黄帝统治时期的天下没有剥削压迫,也无饥寒病灾,更无诈骗偷盗,人人自由幸福,而这个世界唤做‘太平世界’,太平道的职责则是‘致太平’。

“早就通知了城中各处坊里的缉盗和军队的什长,务必谨慎小心,更备了不少水窖,以防万一。”

他们不是严畯,没有胆量把这话说出口。即便他们有胆量说出来,又怎样?

说这话时,王政面色沉静,不见喜怒,却让两人感觉一种莫名的气势从少年身上散发而出,顷刻间笼罩了整个大堂。

此时四周已来了不少百姓,人头攒动,密密麻麻,见王政行来,所到处群众纷纷让路。

他当初造反,说白了,不就是想要个畅意随性么?

“一介竖儒,也配让本将用此心机?”

只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到了晚上,严峻却是从巷陌间终于听到这事,登时勃然大怒,更是深深懊悔,当初就不应该应召来到下邳。

原来王政那篇祭文,昨日下午便被参加典礼的士子们传入了馆内,众人倒也识趣,对严畯三缄其口,故下午时还没有动静。

只是张昭却是误会王政此话的含义了。

彭城人的武勇果然名不虚传,便是严峻这一个儒生亦是表现的十分悍勇,以少敌多却反把高晋和几个士子打的血泪横流,落流水。

“谁料此子心性如此狂悖!”说到这里,张昭又一伏首:“此番风波,乃臣之过也,请主公惩罚。”

陈瑀无奈之下,只得吩咐人堵住其嘴将之绑住,暂时丢入房中。

王政来到大堂时,见两人修饰得虽是清爽,面色却都有些灰暗,显然昨夜没有休息好。

话没讲完,便被王政挥手打断:“不会又是那严畯吧?”

秦虽为水德,但祀白帝为秦文公建,故白帝其实为最尊贵神,而汉高帝将秦四畤增为五畤,所创北畤,却是将自己列为“黑帝”,所以两汉时代,五帝之畤可谓是祀神祭祖兼而有之,黑帝成了汉家的老祖宗加保护神,自然便是真正的“上帝”。

“先生举荐贤才乃是解我之急,何罪之有?”

不会吧?

主公竟还要忍吗?

听到这话,张昭讶然看向王政。

其实昨日下午时,张昭便觉大事不妙。

“来人!”

入目处一片欣欣向荣之态,受此喜庆气氛影响,王政因之前事情所生郁郁之情稍为缓解,想了想,他招手示意张昭上前,顾盼问道:“今日上街的百姓颇多,要提前注意,可不要出了乱子。”

王政行在路上,不时能听见远处时不时响起一阵喝彩、鼓掌的声音,如闻雷动。那是下邳官署专门开辟出的娱乐场地,由天机营的人员负责组织些文娱活动,供百姓观看取乐。

“有劳主公关心,”张昭默然了会,突然再次起身出列,旋即跪伏在地,埋首不起,只是沉声地道:“臣,受之有愧!”

“昨夜宴席甚晚,两位今日怎不多休息会?”

不过拦住也没用。

“此人家中尚有何人?族中人口几何啊?”

听到这话,张昭彻底惊呆了。

他几乎瞬间就明白这两个问题所代表的含义。

这分明是王政觉得,若要杀鸡儆猴,以暴立威,严峻一人性命明显不够!

伱严峻既是求死,那便让你整个家族一起陪着奔赴黄泉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