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夕阳之歌（2/2）
“葬礼是死者提供给生者的一个用来狂欢的机会，可是活人的热闹又照不到死者的身上。”
“你爸爸现在餐厅新开业了，目前情况怎么样了？”
“你不听我的话?”
苏航有些怅然，缓缓走过来，看着面前挺拔的少年，伸出手拨开了他额前的头发。
一旁的方知嬅有些嫌弃，又无奈。
苏松屹面无表情，看着他吃面吃得那么香，不知怎么的，怀揣着的，无端的恨意竟然消减了几分。
苏松屹摇了摇头，漫步在一地夕阳的碎金里。
“斜阳无限，无奈只一息间灿烂，随云霞渐散，逝去的光彩不复还。
感受着暖融融的胃，说不出的畅快，浑身都充满了热气和劲。
“做碗面又不会少你块肉。”
殡仪车到了之后，送葬的队伍里，苏航按照传统披麻戴孝。
方知嬅推了推苏松屹的胳膊，催促道：“跟个木鱼似的，说句话啊!”
不远处的苏航回过头看向这边，面带笑意。
她觉得今天带着苏松屹出来，有些丢人。
所有的愤怒和憎恨，和往昔他带给自己的苦难，都将随着他长眠于地下。
他下意识地侧目看向苏航。
殡仪车是在一片夕阳中离开的，像是接引逝去的灵魂往生的引渡使。
但他现在当着苏航的面这样说，显然会让人觉得，是方槐这个爹，还有她这个姐姐没把苏松屹教好。
逝者如斯，说得真好，少年的心性就是豁达，可是能有那个境界的人寥寥无几。
“会的!”
年龄再小些的小辈，只需要戴一顶白帽子即可。
戴上耳机，顺带将其中一只耳机塞在了方知嬅耳朵里。
在苏远山的葬礼上，大家普遍怀着心事。
方知嬅倒还好，她和王雪彤很熟，在一起也很多话聊。
双腿很规矩地并拢，小手紧张地放在膝盖上，抓着裤腿，就连腰板都挺得笔直，目光躲躲闪闪，不敢看苏航的眼睛，也不敢看去苏松屹。
她现在是真有点生气了，之前在灵堂偷吃贡品也就算了，毕竟分了她一个，而且那梨子确实还挺好吃的。
苏松屹面对柳钰和苏航，只觉得气氛很尴尬。
苏松屹眉宇间有些执拗，抿了抿嘴唇，不肯起身。
苏松屹爸爸，觉得我们俩合适，想撮合我们?
方知嬅心里隐隐有些窃喜。
他应该希望来参加这场葬礼的人，都过得很好，而且不必为他伤感。
但是他也不知道该对苏远山说什么，走出的半步停了下来。
她说爸爸和哥哥都喜欢安静，就应该安安静静地离开。
说来也是嘲讽，就在苏航拨开他额前发丝的那一刻，他竟然选择了释怀。
方知嬅能从苏航对她的态度中感受得到，他应该还是挺喜欢自己的。
“沉湎在过去的追忆里等于浪费生命，为什么不能开开心心地吃饭，好好生活？”
苏松屹又去看苏航，苏航应该也是这么想的吧。
午餐结束，苏松屹拿起纸巾擦了擦嘴，打了两个饱嗝。
方知嬅说着，拍了拍苏松屹的头。
让人间温暖的烟火气，送他最后一程。
“逝者如斯，说得真好。”
“你胡说什么啊?你才吧唧嘴呢!”
还对着他的遗体说，“爷爷，我肚子饿了哦，吃你一个梨!”
临别之际，方知嬅拎了满满的两袋礼品，都是柳钰和苏航送的。
父子俩都没什么话讲，但又为了不让气氛那么尴尬，于是只好把话题围绕着方知嬅展开。
“应该还是有一点的吧。”
他回过神，摸了摸眼角，有些湿润。
至少，在他童年和少年时期，这个爹还起码有个父亲的样子。
“你在家就是这样吃饭的，还吧唧嘴，装什么淑女啊?”
没准苏航和柳钰还会在心里想，她这个姐姐当的不称职。
“挺好的，客人特别多，就是人手不够，很忙。他周末的时候还去店子里帮忙。”
“对不起，叔叔，他平时在家，被我们惯得有点任性了。”
苏航如释重负，垂下手指，压抑在心里许久的一块巨石终于坠地。
“知嬅是个很好的姑娘，对你好，长得漂亮，而且人也优秀。好好把握。”
一旁的方知嬅微微蹙眉，用胳膊肘顶了他一下，眼神严厉。
没我爸做的好……
“我很讨厌葬礼上搭台子唱戏的人，还有敲锣打鼓的声音。”
方知嬅双手叉腰，秀眉一蹙，有些生气。
苏松屹冷淡地道。
最后煮出来的汤是奶白色的，表面浮着一些很淡的油脂，鸡肉煮得很是软烂，非常地香。
迟迟年月，难耐这一生的变幻，如浮云聚散，缠结这沧桑的倦颜。”
一旁的方知嬅紧张得厉害，支支吾吾了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头顶的蒸汽窜得老高。
他在说这话时，一如既往地云淡风轻。
苏航嗦面的声音很大，一边吃，一边赞不绝口。
苏航看着电影，头也不回地道。
苏松屹别过脸去，没有说话。
苏航将整碗面吃得很干净，一滴汤都不剩下。
哀乐和唢呐的声音听来让人觉得吵闹。
苏松屹略显不耐。
苏松屹淡淡地道，大口咬着帝王蟹腿。
“和以前一样，加青菜和鸡蛋，鸡汤面吗？”
苏航坐在一旁，跟着他看了起来。
或许，这碗面没有什么秘诀，只是因为它是儿子做的面。
方知嬅打趣道，在苏航面前告了苏松屹一状。
“江水总是不停的流逝，但它们并没有流走；月亮总是那样有圆有缺，但它终究也没有增减。”
“常来玩啊!多来这里坐坐。”
“那就好，以后吃饭，也要像今天这样，活泼一点。”
就在苏松屹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苏航突然叫住了他。
“舒服!”
午后，苏航带着方知嬅和苏松屹回了自己的居所。
方知嬅听着陌生又有些熟悉的歌，微微摇晃着脑袋，蹭了蹭苏松屹的胳膊。
柳钰继续问道。
苏松屹作为孙儿，自然也是要在头上戴上白布。
苏松屹说道：“逝者如斯，而未尝往也;盈虚者如彼，而卒莫消长也。”
那天覃敏趴在桌上，微微侧目看向他，水灵的眼睛里满是迷惘。
为他伤感的人都过得不太好，过得好的人不会为他伤感。
“那就好……那就好……”
“香!”
他挽紧了方知嬅的手，耳边飘摇着夕阳的歌。
苏航点了点头，还是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话。
看着她这般亲昵的举动，苏航有些欣慰。
鸡蛋煮得溏心，这点苏松屹和他一样。
“没你想得那么好，我和她经常打架。”
苏松屹收敛好情绪，神情专注而肃穆。
“哈哈，这个不能怪他。”
想起了那一天晚上，他在方槐店里见过的，那个人的背影。
苏松屹停下脚步，转过脸来。
方知嬅赶忙向苏航道歉，说罢，便伸出手在他头上招呼了一巴掌，然后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谁教你这样说话的?你这样，会让人家觉得咱们家没教养的。”
苏航拿着一大块烤羊排，吃得满嘴流油，看起来不太雅致，但让人很有食欲。
她捏了捏苏松屹的脸，板着脸教训起他的样子倒也挺有姐姐的风范。
“你们俩感情挺好的嘛。”
这话一出，方知嬅就羞红了脸，脸颊红得跟蔓越莓似的，一直到脖颈都泛起红晕。
“曾遇上几多风雨翻，编织我交错梦幻。
“曾遇你真心的臂弯，伴我走过患难。”
“奔波中心灰意淡，路上纷扰波折再一弯。”
“一天想到归去但已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