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操刀割,执斧伐,静如水,穆如风(2/2)

不像是后世阉割之后,就失去了人生…啊不,是失去了猪生的理想与光芒,故而吃了睡睡了吃,长到二百五十斤问题不大。

“我招,我什么都招…招…招…”这赤膊男人一张面颊凝在一处,他歇斯底里的喊道。“我…我是窃天坞的一个山贼,平素里,我和其它山贼一起打家劫舍…扮做胡骑劫掠沿途商贾,这些都是我…都是我们做的。”

“陛下,臣…臣不是这个意思,臣的意思是,就算是皇长子与荀督邮赢了,可…可架不住对方狗急跳墙,窃天坞中千余贼寇,皇长子怕是会身陷险境。”

他的眼前黑漆漆的一片。

一句话讲到最后,蹇硕欲言又止…

“荀督邮,方才是下官的过错,不该为迎接荀督邮如此铺张,让人看到,反倒是觉得荀督邮好排场,是下官之罪,下官聊以此酒向荀督邮赔罪。”

终于,黑暗中,一道咳嗽声传出。

他…竟加入了天师道?

“蹇校尉,朕知道你的忠心,可朕既赐给王越虎贲将军一职,又岂能不赐给他一道能调动郡国兵的诏书,有他在,相机行事,狗急也跳不了墙,这一次,羽儿若赢了,便是赢了,谁也拦不住!”

“大祭酒放心。”刘三刀拱手。

“你们要干嘛,你们要我看这些干嘛?”

说起来,颜和的年纪大荀彧一倍不止…可举手投足,尽显下位者面对上位者时的谦恭。

倒不如…选择彻底激发起,释放出对方内心深处的恐惧。

荀彧长袖一甩,转过身去。

意思是说,屠宰时猪的嚎叫声惊天动地,草包一个;

羊却一声不响,够得上是好汉;

两人一饮而尽,颜和总算说出了这接风宴的真意。“我方才所说的并无一句虚言,荀公子如此青年才俊,缺的是贵人扶持,一经提点,那自是飞黄腾达,位列三公九卿指日可待!如今这机会就摆在荀公子的眼前,这是飞黄腾达的机会,就看荀公子愿不愿意握住了。”

“君子远刨厨,这种烹饪的事儿,颜县长亲自动手,可荀某怕是诡计,不敢肆意食用啊!”荀彧的话像是话中有话。

嘶…

赤膊男人大吼道…

终于,有人进来,并不是将猪抬走,而是将他抬到了另外一个房间。

恰恰点头的当口,看到了张玉兰身后,站着的那个…杀猪的汉子。

“你叫什么?”

“你们…你们还是人嘛?”

言及此处…

“猪皮革袋”就挂在他的眼前,“屠夫”已经开始分解猪肉了,腿蹄寸子处割开寸余长的口子,然后,用“梃条”从这个口子捅进去。第一下,直挺到耳根处,然后抽回一半再挺背部和腹部…

“嘎吱,嘎吱…”

另一只手握尖刀,顺向直捅进去扎到猪心脏,然后将刀翻转一下再拔出来,血立即随刀喷流而出,留在下面的血盆里。

他转过身,颇为笃定的对张玉兰说道:“玉兰姐放心,文若和寻常的督邮不一样,这些微末的伎俩,逃不过的他的眼睛!”

甚至…

原来如此啊,此番荀彧督查解良县,表面上看是一次再简单不过的巡查,实际上,是陛下整顿吏治的决心,特别是整顿那些光照不到的地方。

赤膊着身子的他,不就是一只待宰的猪么?

“也有…也有不能抢的商贾,那些都是提前交给秦家一大笔过路费的,还有…还有城东头的李寡妇是我的姘头,我…我分的钱都给她了,只要没有…没有任务时,我都会去找她,她…可厉害了,她…她能折腾我一夜。”

“你…”颜和登觉气氛不对。

这些屠宰的手艺,让人看着触目惊心。

颜和笑了:“荀督邮一眼就能窥探出县城门前的玄机,那又怎会看不懂这时局?当今朝局,党派林立,孑然一身者要么被排挤,要么被陷害,老哥哥我也是跻身官场这么多年,有一句话得奉劝荀督邮。”

“本督邮再说一次。”荀彧迎上颜和的目光,他的目光也愈发冰冷。“本督邮的眼中只有公理与正义,坚持公理与正义的过程中,不论会得罪到谁,不论牵扯到谁,只要荀某还活着,就会一查到底。”

“颜县长,请你好自为之!”

这可吓坏了那赤膊着上身的男人,他的身上被猪血溅满,空气中都是血腥的味道,整个额屋内,到处都溅满了血,显得格外的森然、恐怖。

里面的对话,她听得一清二楚。

当即,陆羽拍了拍刘三刀的肩膀。

等到微弱的烛火亮起,他看到了面前桌案上摆放着的一套“杀猪”的工具。

“荀督邮…你…”颜和怒指荀彧。“得罪了袁家,你当真要与天下氏族对着干么?”

终于,长达一个时辰的屠宰,他彻底的破防了。

荀彧笑了,从他决议要娶唐姑娘的一日起,他就已经与天下氏族站在对立面了。

颜和摇头。“可惜啊,是荀督邮那位道人朋友牵连了你,你也知道,数百年来,哪有道人当权的时候?因为这一层关系,陛下才只派给荀督邮这么一个六百石的小吏。”

呃…

他本以为都要收买成功了,可看着如今荀彧那刚毅的眼神,他才发现,他小看了这位荀公子。

“除此之外,驿馆门前摆放登闻鼓,所有百姓均可鸣冤,不论何时,但凡是冤假错案,文官一律重审!”

“倘若那时,我一朝不慎,坠入陷阱,那现在…就不是颜县长替袁太傅招揽我,颜县长多半要替太傅、司空威胁荀某了吧?”

“全招了!而且不光现在会招,未来在公堂上,他也会招。”柳羽点了点头。

他…他不就是加入了个窃天坞么?

他…他不就是假扮胡虏,劫掠了下沿途的商贾么?

他…他也不想啊,可…他不这么做,吃什么?又要怎么在乱世中活下去?

沉默,回应他的依旧是沉默。

调动郡国兵,陛下这次是动真章了。

颜和试图收买荀彧,一如往先,他收买过的一个个来此监察的督邮一般。

“还有!”颜和还有话讲,不过这一次,颜良已经猜到,不等他把话讲完,当即开口道:“父亲,这馆驿周围我已经封锁控制住,不可能有人接近…这点,父亲放心。”

猪临死前都张着嘴,在拼命的嚎叫。

屠夫还没有松手,搬住猪下巴的那只手猛烈的摇动猪头,猛压腹部,使得膛内的猪血流净。

此言一出,蹇硕吓了一跳,慌忙跪地。

门外,张玉兰早就守在这里。

颜和轻轻一击掌。“荀公子壮志可嘉,请…”

——“剥皮揎草。”

可意思已经很明白,所谓官官相护,从河东郡点的“郡卒”、“文吏”,能治得了解良县的官员么?

且不说窃天坞与胡虏的威胁,单单这一项“官官相护”就不好解。

屠宰行里有句俗话——“猪草包,羊好汉,牛的眼泪在眶里转”。

声音凄厉,这种只有杀猪时才会使用的大砍刀,让人看着望而生畏。

这是柳羽的声音,从眼前男人眼眸中的恐惧,他能看出,这家伙已经达到临界点了。

刘三刀?

就挂在那赤膊男人的面前。

冷冷的一句话脱口…

听到这儿,柳羽都懵逼了。

蓝玉被处死之后也剥了皮,给予如此刑罚,传示各省。

刘宏的眼眸微微张开一些,他感叹一声:“原来如此,呵呵,正好,一边是‘荀彧’,一边是‘颜和’,一个是羽儿的人,一个是汝南袁氏的人,且让他们斗上一斗,看能抖出解良县多少脏水?”

而且…柳羽也没问他,李寡妇的事儿啊!

咱要的是“人证”,又不是什么“边八卦。

荀彧紧紧攥住酒杯,他表现出了意气难平之态,却故作旷达道:“大丈夫生于世,当自建功业青史留名,攀龙附凤之事,想想就好,哪会有那么多好事儿砸自己头上?”

那赤膊的男人歇斯底里一般的狂吼,他下意识的将捆绑的自己与那头被“剥皮揎草”的猪联想到一起。

终于…

“《六韬》中有云,‘操刀必割,执斧必伐’,机会使然,有些事推到身上了,该动手时,也须自己动手啊!”颜和的回话也是话中有话。

“咳咳…”

唔…

——“来人,送客!”

“这…就招了?”

与蹇硕的紧张截然不同,刘宏笑了,笑的很开怀。

登时,几名郡卒走来,冷冰冰的道:“颜县长,请!”

不知为何,本来该给“猪”开膛破敌的“屠夫”,在放血过后,开始用刮刀刮去猪的表皮,他缓缓的割,将整张猪皮完好的割了下来…

每一个“凶器”,这赤膊男人都会联想到自己,会不会他…他也会像方才那头猪一般被人抽取皮囊,然后…“剥皮揎草”,死无全尸!

黑暗的屋子内,亮起了一盏星微的烛火。

颜和笑着端起了酒樽,一饮而尽后,不忘接着往荀彧的盘子中添置肉食。

“好,好得很!”

“好好干…我记住你名字,也记住你这手艺了。”

骤然冷冽的声音,直吓了颜和一跳。

言及此处,荀彧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这…

可事实上,这才刚刚开始。

张玉兰则连忙追上柳羽。“方才那窃天坞贼人的最后一句话,夫君可还记得?”

“呵呵…”

“什么样的机会使然?”荀彧眯着眼问道。

反倒是能激发对方的倔强,宁死不屈。

张飞在荀彧身边,那这“杀猪”的事儿让谁去办呢?

“干的不错。”

“夫君你去哪?”张玉兰连忙问道。

“去解良县驿馆。”柳羽轻吟:“哪怕见不到文若,可好戏就要上演,不妨远处看看这出好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