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漆水（1/2）

第74章 漆水

“洛棠，然后我们去哪里？去找煜哥和黑哥？”邵易对还在朝着结界消失的方向出神的风洛棠问道。

风洛棠将双眼从无尽夜色中收了回来，想了想说道：“我们回云阳国狱。”

“为什么？”邵易有些不解。

“我的直觉。”风洛棠说道。

邵易想女孩子的直觉，简直就像天上的流云。不过，如果这一抹流云姓风，他还是愿意百分百相信的。所以邵易二话没说，跟着风洛棠就回到了云阳国狱。

两人返回韩非薄棺停放的院落。那里仍然与他们离去时毫无变化，寂静无人，冷清萧瑟。

两人在院中站不多时，忽然传来一阵极轻微的响声。这个响声在暗黑的夜里，仿佛一只柔软的猫爪轻踏湿润的地面，细微地夹杂在风吹草摇的声音里，微不可闻。

但是这声音让风洛棠和邵易两人警觉起来。不过多久，一条黑影毫无声息的攀上两丈多高的院墙，纵跃飞上旁边的高大老槐，顺着树干降到了地面。

“少爷，符纸。”风洛棠喊邵易点燃了现身符纸。

单从外表看，没有人会把这样一个翩翩少年，和杀手联系在一起。

漆水河不宽，只是渭河的一个支流。此时秋季，河水已经冰可沁骨。

姬丹被小心的塞进马车里。车帘落下，狭小的空间里完全看不清任何事物，黑暗瞬间包裹了他。

追兵越来越近，邵易二人从轰然杂乱的声音中，却听到那些骑兵的首领，正在大声的下令：“君上有令，尽量要捉活的。不可杀死！”

渭水的一条支流名作漆水河，刚好流经秦国王都。这条河夏季时河水暴涨，但现已入秋，漆水河已经流淌得平缓多了。此河从咸阳城西出城，一路流向西南。

失望变成一种愤怒，他想：“就那么想回去燕国？既然你想回去给你那个昏庸的爹陪葬，那么想死，我就早些送你一程！”

此时的秦王嬴政正孑然孤身，立在空旷的大殿里。

“就待在我身边继续做我的大哥有什么不好？！看我逐鹿中原，和我一起坐享这江山，有什么不好？！你那一共也没有养你多少天的燕国，早晚都是我必取之地。”嬴政默默地想着。

“果然是你，胡衍。”风洛棠说道。

胡衍惨然一笑道：“当时听得公子所托，什么也没想，就驰马而出两百里地。可是我越跑越觉得不对劲。秦韩之势，韩国难道还没有准备吗？公子托我报的这个世人皆知的信，有何意义？我必须得赶回来。可是……”

他周身的寒气仍然未散。那种来自内心的不甘，和席卷大脑的怒火，正在慢慢烤干身上的衣服。尽管如此，他还是不能停止战栗。

一抹喜色闪过胡衍的神情，仿佛被注入了一股暖意能使枯木可以逢春。

邵易不解地问：“你不是回韩国报信去了吗？”

虚螳微一躬身答了一声“诺”，然后并不多话，转身一出九爷的门，便化作一道紫色的虚影，飞奔而去。

“去告诉九宫的王敖，”他对身前跪着的死士护卫首领说道：“让他派个人把姬丹给我带回来。”

不知过了多久，姬丹感觉疾行颠簸的马车好像就要快散架了，却还在加速的往前跑。

追兵只得部分下马，继续沿岸边搜索放箭。随着河流转入越发险峻的山地，那些追踪的人也失去了前进的道路。

按照原计划，他们本应乘坐漆水上一只不起眼的小船，从水路出城。可是到得岸边，他们刚要上船，远处的追兵的声音已经越来越近。

夜色中有几道身影，正以极快的速度飞窜向咸阳城西门的方向。

“如果你去了却永远回不来这世界呢？”邵易问他。

他们的誓言啊！其实正是因为那些他们小时候曾经说过的话，嬴政才想方设法地想让姬丹留下。

那人被这忽然的空中火光一惊，用手不自觉地挡了一下眼睛。

据听说是秦王大怒，勒令秦军务必将燕国太子姬丹捉拿回来。

“殿下，再坚持忍耐一时，前方河流变窄之处，有人会接应我们。”护卫首领在水中黯哑费力的说道。

风洛棠和邵易送走了胡衍，正想进城去找林煜两人，却听得云阳国狱突然大乱。

他不会忘记姬丹如兄长一般的照顾，不会忘记在姬丹房间那微弱烛火下，看着姬丹柔和温纯目光带来的安心和温暖。

面前的火盆里的炭火将要燃尽，只最后在灰白的炭灰里隐隐泛着红。

水岸边尖利的石头硌得人生疼。先行上岸的左右护卫这时稍微缓过气来，爬起来将燕太子殿下尽力拉起，架着他双臂向马车走去。

“不能上船！”一个护卫首领大声说：“这目标太大了，速度太慢。一阵箭雨我们就完了。下水，殿下会游泳，赶紧下水！”

监狱前面正门附近有无数火把，人声嘈杂，不断有大喊和马蹄声踏门而出的声音。听那杂乱的人声中有人嚷道：“快追！别让他们跑了。君上有令，不能让他们出了咸阳城！”

此时已是黎明前最后的黑暗，晓风薄雾中，咸阳城已在身后。河水中隐隐有几人浮水游过，发出微弱的水声音。

没有理由让儿时挚友再卷入燕国和秦国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中。这些矛盾是要用血流成河的战争解决的啊！

“这个人是果然不能杀的！”王敖幽幽的叹息道：“只是如果不能杀，就恐怕不能保证抓得回来了！”

王敖把从各处汇总回来的信息从细微之处做了完全的分析，十分透彻地展现了秦王在十四岁回归秦国登基以前的所有过往。

顺着漆水之流而下，在泾渭交流附近，漆水会转入北沙河。

“殿下请尽快换一下湿的衣服。我们必须立即启程，还要走很远的山路。”姬丹听见高渐离在车外压低声音说道。语气里满是焦急和紧张。

他们原本的计划是悄然出城，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看着远处追兵火把的光亮，几人心中万分焦急，大声的向那瘦高男子喊道：“殿下，快到前面漆水岸边上船。”

他感觉自己全身的寒冷已经迅速将这狭小的空间冻成一整块坚冰，而他就在那冰冻中间不断战栗。

于是两人便在岸边奔跑着，紧跟着漆水之中拼命浮水逃命的姬丹几人，渐渐朝漆水的下游奔去。

烛火在四处的角落中摇曳，将忽明忽暗的光线，打在嬴政线条分明的脸上，让嬴政的神色令人难以琢磨。

他们中间被两个黑影驾着飞奔的是一个瘦高的男人，他的脸色惨白，被两边的护卫夹着，脚下慌乱没有节奏地努力跑着。

“好。”邵易再聚真气，就在这星光月色下寂静荒凉的小院里，重化瀚海洲结界大门。

风洛棠说道：“两三千人的追兵，恐怕姬丹他们跑不掉。我们想想办法，至少要阻止他们被杀。”

“你们是谁？”胡衍浑身紧绷，金色大刀横于胸前。

于是二人便向西门奔去。

邵易和风洛棠听到这命令都有些诧异，但转念一想，毕竟太子丹是燕国的人质，不会被随意枉杀，便是逃了，也只是尽量把他抓回去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