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惊鸿一笔（十）帝韵（1/2）

第84章 惊鸿一笔（十）帝韵

太极宫，外围。

“上官姑娘，时辰差不多，您该去殿外候着了。”

“嗯，”上官婉儿答应一声，停下笔杆，又抬手伸了个懒腰，“武大人可进宫了？”

一旁等候的宫娥道：“武大人应该已入宫了，奴婢不知此事。”

“多谢。”

上官婉儿答应一声，走到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却是从未有今日这般精致妆容。

她闭目凝神，轻轻呼吸，一缕缕气息自各处汇聚而来，她整个人精神了许多。

门前已有两排侍卫静静等候。

临出门前，上官婉儿看向采娥与采霁，笑道：“这两日劳烦你们照料了。”

“大人您客气了，”采霁小声说着。

“启奏陛下。”

她还没机会好好领略一番机关之都的繁华。

他看似表情全无破绽，但正是刻意强调的‘一个不缺’，让上官婉儿心底没了疑虑。

上官婉儿话语颇为平静，平静到毫无波澜，仿佛不知身周处境。

他昨天，就当面威胁这般刺客了？

“民女假意配合，入长安城、抵太极宫，此刻跪在陛下面前。

“上官姑娘，好好献笔帖就是了，不用担心其他事。

长安与云中的遥远路途，让远处的消息无法短时间内传抵长安。

对于上官婉儿而言，这是一招险棋，她无法确定自己何时面圣，但相比于母亲和家人的安危，她只能让自己承受这般风险。

她嘴角，不自觉露出浅浅的笑意。

她轻声说着：

自她进入长安城的第一夜，大批黑衣人趁夜色翻入关外上官府，其内少顷就爆发出阵阵喊杀。

上官婉儿脚尖轻点，身形倒退竟直接撞向人群，却又在恍惚间宛若一缕青烟，却让几排兵卫直接扑空。

长安之外某处城池，一处装饰典雅的庄园中，身周华服的李大人瞠目怒视，一脚将面前单膝跪拜的几名兵卫踹翻，破口大骂‘废物’、‘废物’。

笔锋行处若枯笔飞白，于尽处笔力千钧却藏蕴其锋。

一名名面无表情的机关兵卫冲入殿门，夹在其中的武大人前冲两步，已是跪伏在地上，双手拱在身前，高声呼喊：

“陛下！”

她迈上倒数第三重台阶，又似有少许画面自她背后浮现。

“昔年，婉儿祖父因此贴触怒陛下，上官家一夜既倒。

武大人双眼一瞪。

“这一切都为此人之计算！其后怕是另有主谋！

武大人面色苍白地大声呼喊，面容之上满是惊惧，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

步步落下，画卷重重。

那些刀斧手和机关弓弩手管个屁用！

初抵云中，上官家艰难扎根，那孩童被困在自己搭建的阴影中；是那个日渐憔悴的上官夫人，将这孩童自阴影中一点点拉出来。

刀光已闪，长枪扎来！

这侍卫急冲而来，将一只竹筒奉上。

上官婉儿并未多说什么。

上官家一夜遭劫，前朝宰相被斩；

“陛下。”

台阶之下，正要转身赶去殿门听宣的武大人，目光被一名匆匆跑来的宫内侍卫吸引。

自古暴君丧国信，宫闱乱政污忠义。

“但陛下。”

“臣肝脑涂地！万死莫辞！却不可让其伤到陛下半分啊！”

“王家兴衰，此时的我已知，但那时的我不知。

她端着双手，每一步落下，身周仿佛出现一重画卷。

上官婉儿踏过最后一重台阶。

上官婉儿缓缓起身，手中已握长笔，双目宛若水凝之镜。

终究也不过如此罢了。

“大人应该能猜出是谁，何必问我？”

在这太极宫中站得越高，回看长安城时，景色越显壮观。

一旁又有疾呼声，大批兵卫再次涌来，门外已有背负弓弩的兵卫涌上台阶。

“如何借势？”

乱匪？

上官婉儿微微皱眉，又放下笔杆，闭目凝神。

又一步迈出。

“民女本居于云中之地，为前朝流放罪臣家眷。

婉儿面容平静，语速不疾不徐，缓声道：

“多谢陛下给婉儿开口的机会。

“我知此贴不过借口，也知陛下须除祖父才可掌握朝纲，更知我今日一意孤行来此地，对陛下说这些，不过是枉送性命，‘大人’之间没人会去在乎对错。

不舍的母亲，决然的女子，临行的叮嘱，一纸书信的求援。

“你当年错了。”

她就如纵笔狂书的墨客，又如身周环绕蝴蝶的舞者。

最后三重白玉阶。

高坐珠帘之后，那名主宰长安的女帝斜坐在宝座上，下方之却看不清她的面容，也不敢直视其面容。

武大人双眼瞪圆，带着哭腔喊道：

…

泼墨挥毫所为一意，书写千秋不免孤行。

刺耳的破空声中，玉钗紧贴武大人脑门划过，带着他一缕长发，径直嵌入了侧旁金柱！

那金柱弥漫出一缕缕青烟，将其内坚木腐蚀出铜钱大小的孔洞！

民女欲抵陛下驾前，困难重重，但又有不得不前来觐见陛下言说之事，故不得已借势而行。”

“护驾！快护驾！”

带他身形自半空落下，那数十模糊字迹齐齐向前推出三尺，自这金殿之中，自那女帝面前，呈出一份章草之卷。

高台宝座，有只玉臂抬起，那群机关兵卫瞬息间停下动作，各自凝视着上官婉儿。

前往云中的艰难路途，年少的孩童蜷缩在母亲怀中，嘴唇干裂却灌不进水食。

而那目光，又带着少许玩味。

侍卫齐步前行，上官婉儿就跟在侍卫之后，自这宫墙边缘出发，沿着那接连不断的白玉围栏，朝最高处的金殿赶去。

高台金座上的女帝只是静静看着这一幕，高台附近已被人影团团护住。

他突然后退半步，面色苍白如纸，都忘了自己该如何呼吸。

上官婉儿吸了口气，端稳笔杆，注视着面前纸张，身周自有少许气息环绕。

上官婉儿身形还是未动，离她最近的长枪枪尖，只余三尺！

其势疾如风雷，她似已避无可避！

“来人！快来人！护驾！”

其上写的却是：

“此时的我费尽周折抵达此地，也不过是为那时不明、不知这些复杂之事的我，想找陛下要个公道。”

“上官姑娘！”

上官婉儿在倒数第二重台阶站稳。

“散我笔帖、引武大人上钩、呈现笔帖于陛下面前，武大人邀功心切，请我前来长安城。

宝座上的女帝并未开口。

正此时，就听大殿门前传来一声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