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惊鸿一笔(九)面妆(1/2)
第83章 惊鸿一笔(九)面妆
“大抵,我修习笔法的过程就是这般。”
上官婉儿轻轻一叹,表情有些黯淡。
自然,回忆归回忆,讲述是讲述,一些不能讲出来的细节,比如那笔帖、自己心底暗下的决定,还有自己除却笔法之外的那些本领。
她道:“大人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这个……”
武大人沉吟几声,看着面前这个镇定自若、毫无半点怯场的美丽女子,眼皮禁不住跳了几下。
“上官姑娘如何学来的笔法,此事我是知晓了,但这……这个……”
武大人扭头问了声:“我要问什么来着?”
侍卫们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该怎么接话。
武大人站起身来,对上官婉儿露出和蔼的笑容,言道:
“此时已然入夜,姑娘先用些餐食,赶紧练习几遍书帖。本官去找人商量商量接下来该如何盘问你、咳,该问姑娘些什么问题。”
不管是谁,上官婉儿刚调整的好心情顿时被毁了大半。
写完一幅,她似乎还觉得有些不满,将白纸揉成一团扔到一旁,又再次提笔。
母亲言语中有些忌讳,低声道:“他们所来定不只是探望咱们这般简单,你且在后面躲着,稍后莫要露面。
上官婉儿与母亲最初并未在意字帖的流向,一直到麻烦找上门。
其实这话不必多问,对方就是以自己家人在做威胁。
一旁自有侍从应答,上官婉儿此前被拿走的玉杆长笔再次被捧了回来。
又有宫娥为她轻轻撩起睫毛,细细描画眉角,还有个不死心的宫娥,总是试图在她嘴角点两颗时下长安最流行的红痣。
“让武大人放心就可,我会的。”
“等会儿!”
这位自关内赶来的大人物与她彻夜相谈,自说自话的定下了一则计划。
半夜。
那人说:
“令祖父惨死于女帝之手,我等虽欲搭救,却无力回天……唉,婉儿侄女,你可有为祖父报仇之心?”
那女帝又偏爱笔帖……”
但上官婉儿练习了几遍笔帖,尝试了几种不同的运笔方式,沐浴之后早早睡下,却是没有任何异样。
来长安之前,婉儿带了些布匹粮食去那山谷中的小小村落,又回小院看过一次,因长久无人居住,已是完全破败了。
她未动声色,推开阁楼们进去,招呼那两小只准备沐浴的热水,走去书桌后开始练习手中的笔帖。
刚出门,武大人就故意大声喊了句:“若是查验无误,就把上官姑娘的那杆笔送回去!这杆笔对上官姑娘重要的很,莫要擦损了!”
那人甚至不惜撕破脸皮:
管教婆婆笑了声,淡然道:“姑娘太小瞧我们宫内的脂粉,动手!”
上官婉儿握着玉杆笔,略微酝酿,提笔书写。
众宫娥顿时气势弱了几分。
不多时,那两位管教大人带着两队宫娥抵达此处……
上官婉儿道了声,将那幅笔帖端在手中,头也不回地走入宫门,被侍卫引着,贴着宫墙漫步远离。
上官婉儿微微皱眉,却是对此人没有半点印象。
“敲门!此刻开始,不要放走半只苍蝇!”
一旁有宫娥捡起纸团,低头匆匆离去,将纸团交给了一名侍卫。
又听武府的侍卫道:“上官姑娘,我家大人叮嘱,您今晚还是多多练习下笔帖,明日万不可出什么差池。”
挂着‘上官’门匾的大门前,几名将军皱眉凝视,一人道:
奚车轻轻震颤,其外已传来了一声提醒:“上官姑娘,已至宫门,还请跟侍卫回住处。”
鸡鸣晨鼓。
这就是,爷爷拼上性命,也要护持之人吗?
“大人,”采霁端来首饰盒,将那名贵木材打造的木盒打开,露出几杆玉簪,“您要戴哪个?”
那日,她正在后院练字,母亲却忧心忡忡地赶来,将她拉去了角落,小声问:
“婉儿,你与为娘说实话,你可是跟李家联络了?”
待黄昏时,门外传来车马声响,却是得到师父通知的母亲,带人接她离开。
她们几乎是将上官婉儿自床上拖下来,抬到了梳妆台前。
上官婉儿在找寻,自己所说的托词哪里有破绽,毕竟后面的这些话语,已是半真半假。
她的笔帖渐渐流传出去,在云中也得了些声名,家中也因此多了一笔进项。
“唉,这可如何是好。”
婉儿心底的波澜被迅速抚平。
这是那位所作?
此前她与武大人最后那段对话,却不经意间在心底流淌。
此时想来,自己当时之所以冲出去,其实是存了几分妄想;妄想再见到那个,昔日曾将那幅笔帖放在自己面前,让自己临摹的仇家。
“上官姑娘,你这笔帖是如何流入的长安城?”
上官婉儿看着盒子中的几根玉钗,淡定的拿起了翠绿的那只,慢慢插在盘起的发髻中,对着镜子照了照。
……
“哪个李家?”
“我听闻,侄女你身手不凡,又有一幅可惊鬼神的笔法。
上官婉儿瞒着母亲,暗中调查着当年之事。
接下来的两年,上官婉儿醉心笔法、不忘修行御气之法,笔力突飞猛进,常有亲友前来求几幅字迹。
“若侄女答应此事,我自可护你家人周全,给他们此生荣华富贵。
上官婉儿如此问着。
“唉,咱们都已流落关外,却还是逃不开那座机关之城。
时辰在她笔尖悄然溜走。
……
握住这杆笔,上官婉儿目中流露出少许笑意,坐在那久久没有言语。
上官婉儿闭上双眼,微微松了口气,又立刻打起精神,打开武大人给的字帖,拉近一旁的机关灯盏,细细品读着。
还是李大人派来的?
“若不行,咱们就朝西面再搬远些,让他们寻不到咱们。”
自那开始,她就再没见过师父与师弟。
“武大人,这幅墨宝若能复原,定能卖上一个高价!”
武大人派来的?
怎得,就跟自己今日要出嫁一般。
一人沾水为她洁面容,一人跪地剪她发梢,一人为她清洁脖颈;
一人端来云鬓画作,在她身后不断比量;一人捧来袅袅熏香,让她多带几分香气。
一队队兵卫翻身下马,举着火把、扶着腰间长刀,将此地占地最广的那家大院团团围了起来。
太极宫金顶被阳光点亮,长安城已是人声喧哗。
这人……
如此又过了半个月。
“婉儿?你怎得这般就过来了?”
“平和,但平和之下带着几分欲要喷薄的意气。”
对方如何应对,那就非上官婉儿可控了。
那日,她自竹林破了魔障,回返小院想与师父和师弟分享喜悦,却只见此处空空荡荡。
“晚饭还请多些餐食,我明早不易用饭。”
按信中所说,师父料定上官婉儿今后必不会居于云中,不想自身行迹暴露,见上官婉儿已克服心魔,便自带着孙儿离去。
半个时辰后,回返太极宫的奚车上。
那位体态丰腴的管教婆婆抬手示意,围着上官婉儿的七八名成熟宫娥各自挽起袖子、蓄势待发。
“那这么早打扮作甚?”
那人还说:
太极宫的夜晚十分安静,各处灯火明亮,却又显得没什么生气。
众兵卫齐声答应,这大院中虽灯火通明,却毫无声息。
侧旁注视着这一幕的管教婆婆,略微松了口气。
采娥立刻跑了过去,为上官婉儿研墨铺纸。
“娘,”婉儿温婉的笑着,“我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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