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沈郡主和寧圣女的帖面礼!(5K5求追读)(2/2)

不知怎的,她虽恼恨那廝轻薄无礼,可心底里头,却又不愿见他真就这般死了。

兴许,是因著那赌约未了?

又或是,不愿这唯一能胜过自个儿的男子,就这般死了?

她自个儿也说不清楚。

可这口气还没喘匀实,她的一双美目便陡然凝固了。

只因惊涛骇浪平息之后,尚有海风呼啸,吹散弥天水汽。

也吹走一直紧隨陈墨身侧的黑衣女子头上的斗笠。

那女子正被陈墨拥在怀里,俏脸便清清楚楚地映入方若云眼帘。

“轰!”

只一瞬间,方若云便觉著自个儿脑子里,好似有九天神雷轰然炸响。

周遭鼎沸的人声,都离她远了,再也听不见分毫。

眼里只剩下寧夕瑶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她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闪过师弟杨云舟生前的点点滴滴。

那还是去岁的暮春时节,姑苏城里烟雨濛濛。

杨云舟那小子,也不知从哪里得了信,晓得她途径姑苏,巴巴地寻了过来。

彼时,他还是一副意气风发的少年模样,眉宇间满是即將迎娶心上人的得意。

他將她拉到一处僻静茶楼雅间,神神秘秘地从怀里掏出一幅捲轴,小心翼翼地展开。

“师姐,师姐,你快看!”

他献宝似的將画推到她面前,一张俊脸涨得通红。

“这便是我那未过门的妻子,名叫寧夕瑶。”

“家里头给订的,说是姑苏城南首富的千金。”

“师姐你看,她美不美?”

方若云凑过去一瞧,画中女子,眉如翠羽,肌似羊脂。

一双狐狸吊梢眼,灵动异常,当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胚子。

“嗯,是不错。”她当时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心中却不以为然。

在她看来,这寧家小姐虽美,却总觉得眉宇间透著一股子妖媚气,不似正经人家女儿。

可杨云舟却浑然不觉,只顾著自个儿在那儿痴痴地笑。

他指著画中人,絮絮叨叨地,说起他与这位寧小姐的“情缘”。

“师姐你不知道,夕瑶她……她与旁人家的女子,大不相同。”

“她性子极是內敛拘谨,平日里不怎么爱说话,便是多看我一眼,都少有的很。”

“我……我仔细算过的,自打咱们定亲以来,她总共啊,就正眼瞧过我五回!”

说到此处,他非但不觉沮丧,反而一脸幸福,仿佛那是天大恩赐。

“师姐,你说……她这般模样,心里定然是极爱我的吧?”

“只是女儿家脸皮薄,不好意思说出口,这才故意冷著我,考验我呢!”

“是了,一定是这样的!定然是我平日里对她还不够好,惹她生气了!”

“师姐,你信我,她跟那些庸脂俗粉不一样的!她是天上的仙女!仙气十足!”

……

彼时杨云舟那小子信誓旦旦、痴心一片的话语,此刻犹在耳边迴响。

可画中之人,如今却……

方若云的目光,死死地钉在远处陈墨怀中的寧夕瑶身上。

眉眼,鼻唇,脸颊的轮廓……

与那画卷之上,別无二致!

就是她!

那个让杨云舟师弟魂牵梦縈、至死不忘的未婚妻,寧夕瑶!

可她为何会在此处?为何会与陈墨这般亲密无间?

杨云舟新婚之夜,暴毙於杨府洞房之中,尸骨无存,魂魄消散。

而他的新婚妻子,却安然无恙地出现在这百里之外的震泽剑墟,还与另一个男子如胶似漆!

这其中若是没有鬼,谁信?

那岂不是说……

杨云舟师弟的死……

方若云只觉得心头剧震,一股子寒气从脚底板直衝天灵盖。

她的脸色,剎时变得惨白如纸,毫无血色。

“师姐?师姐?你怎么了?”

一旁的谢良才,见她神色大异,不由得关切地问道。

“可是方才被那巨浪的余波伤著了?你的脸色……怎的这般难看?”

“我没事。”方若云冷冷道。

“谢师弟,此间事了,你……你便先回剑楼去吧。”

“回剑楼?”谢良才一愣,“师姐你呢?你不与我一道回去向师尊復命么?”

“杨师弟的死因,咱们还未查明……”

“你先回去。你便跟师尊说,杨师弟的死,案情复杂,疑点重重。”

“我……我暂时还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你就说,我要在吴越一带,再盘桓些时日,定要將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可是,师姐……”谢良才还想再劝,“你一人在外,终究不妥。再者,这陈墨……”

“够了!”

方若云猛地转过头,狠狠瞪著他,厉声喝道。

“我的事,何时轮到你来多嘴了?叫你回去,你便回去!哪来这许多的废话!”

谢良才被这突如其来的怒火嚇了一跳。

在他印象中,这位方师姐虽然性子骄横了些,但对他这个同门,却还算和气。

像今日这般声色俱厉的模样,却是从未有过。

他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终究还是不敢再多言半句。

“是……是,师姐,我……我这便走。”

他囁嚅著应了一声,不敢再看方若云,只得垂著头,挤出人群,御剑而去。

方若云看著谢良才的背影消失在天际。

这才缓缓地转过头,將目光投向远处的陈墨瑶。

倘若师弟的死,当真与你们有关……

那我方若云,便是追到天涯海角,碧落黄泉,也定要教你们血债血偿!

......

另外一边,陈墨领著寧夕瑶这小醋罈子,便往湖边一艘孤零零的小舟行去。

舟上,宫漱冰一袭黑袍,端坐船头。

待二人上了船,冷冰冰的目光便从陈墨脸上刮过,直看得人心里发毛。

“哟,这不是咱们的大英雄么?”

她启开朱唇,声音里却听不出半分敬意。

“才跟那金尊玉贵的郡主『依依惜別』,怎么,身上这股子番邦的骚狐狸味儿,还没散尽呢?”

这话说的,可是夹枪带棒,字字诛心。

寧夕瑶闻言,方才熄下去的醋火,一下又烧了起来。

陈墨却只作未闻,脸上掛著淡淡的笑,朝宫漱冰拱了拱手,道:

“圣姑说笑了。小子不过是做了些分內之事,何敢称英雄二字。”

“分內之事?”宫漱冰冷笑一声,“哼,陈公子的『分內之事』,可真是叫人刮目相看。”

她这话说得极不客气,显然是对陈墨与沈鈺竹那番亲昵耿耿於怀。

寧夕瑶在一旁听著,心里却是又酸又甜。

酸的是自家郎君忒招蜂引蝶了些,甜的却是自家师父这般回护自己。

倒像是丈母娘敲打女婿一般,別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三人各怀心事,一路无话。

待小舟靠了岸,便寻了金匱县里最大的一家客栈住下。

那店小二也是个有眼力见儿的,见这三人,穿著黑衣,气度不凡。

忙不迭地迎了上来,哈著腰道:“三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陈墨丟过去一锭银子,淡淡道:“两间上房。”

“得嘞!”

店小二接了银子,笑得见牙不见眼。

“客官来得巧,楼上天字號房,刚好还剩两间,小的这就领您三位上去。”

说著,便在前头引路。

待进了房,陈墨刚把门掩上,连口茶都未及喝。

“吱呀”一声,房门便被人从外头推开了。

一道香风扑面而来,寧夕瑶便如乳燕投林一般,又钻进他的怀里。

只见她早已摘了斗笠,一头乌髮如云,鬆鬆地挽著。

“陈郎……”她將俏脸埋在陈墨胸前,“这些日子,又是剑墟又是廝杀,奔波得紧。”

“我……我觉著体內的冰火二气,又有些不稳了……”

“须得……须得陈郎你好生替我稳定真元才好。”

这小妖精的眼神儿,更是水汪汪的。

陈墨哪里还不懂她话里话外的意思。

谁知寧夕瑶显然已是病入膏肓,一踮脚尖,死死地堵住他的嘴。

“唔……陈郎,”她含糊不清地低语道,“我听那番邦郡主说,她们那儿有甚么『帖面礼』……”

“巧了,咱们幽冥教,也有差不多的礼数。”

说著,她那纤纤玉手,便轻轻揽住陈墨腰间。

“只是……礼数更周全些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