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旱魃流言,山雨欲满楼(1/2)

林冬把第二撮香灰土扫进墙角,扫帚停在半空。

他没像昨天那样装作若无其事地回屋,也没去碰菸袋。

扫帚柄在掌心转了半圈,他盯著门槛外那条被晒得发白的村道,脚步没动。

陈秀娘在灶后添了把柴,火光跳了一下。

“你站那儿干啥?”她问。

“等人。”他说。

“等谁?”

“等那个天天站树底下的人。”

她愣了下,从灶口探出头:“你还真信他冲咱们来的?”

林冬没答。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右手,食指第二节上有一道浅疤,是昨天晚上洗脚时,指甲不小心在泥地上划出来的。

那道痕,和他在膝盖上试的那道符,一模一样。

他知道,那不是划的,是记的。

是模擬器在无声提醒他——你留过印,天庭就找得到门。

他把扫帚靠墙,转身进了屋,从床底拖出个旧包袱。

打开,里面是件洗得发硬的粗布衣,一双草鞋,还有半块乾粮。

“你要出门?”陈秀娘问。

“去邻县。”

“这时候?天都快晌了。”

“越这时候越得去。”他套上草鞋,“听说那边土地庙要办求雨大典,官府都派人来了。香火旺,人多,好藏。”

她没再问,只是默默起身,从柜子里抓了把米塞进他怀里:“路上吃。”

林冬点点头,揣好米,推门出去。

太阳已经悬在头顶,晒得人头皮发烫。

他沿著村道往西走,脚步不快,肩膀微微塌著,像个赶集的普通农夫。

可每走十步,他就低头看一眼脚印。

浅,太浅了。

他立刻调整步幅,脚跟先落地,膝盖微弯,让身体沉下去。再走,脚印深了,泥里留下完整的鞋痕。

他现在不能飘,也不能快。一飘一快,就是异类。

走了半个时辰,到了邻县地界。远远就看见一座灰顶小庙,门口立著旗杆,黄幡被热风吹得哗啦响。

庙前空地上挤满了人,老少都有,个个仰头望著香炉,像是等著天上掉雨点。

林冬混进人群,站在外围,不动声色地扫了一圈。

香炉三尺高,青铜铸的,炉口冒著浓烟,不是白的,是淡青色,带著一股子刺鼻的甜味。

他知道那是加了药料的香,专门勾人神志,让人越闻越信。

炉边站著个穿灰袍的庙祝,五十来岁,山羊鬍,手拿拂尘,正闭眼祷告。

嘴里念的词儿一套一套的,什么“甘霖將至,泽被苍生”,听著像模像样。

可林冬的天眼碎片一扫,就看出不对。

那庙祝念到“泽被苍生”时,左手袖口微微一抖,指尖在香炉边缘划了个半圆。

紧接著,炉烟猛地一旋,分出一缕细线,直钻他鼻孔。

香火愿力。

不是散给天地,是往自己身上收。

林冬眯起眼,再看庙祝胸口——果然,一道金纹一闪而过,像符印,又像锁链,缠在心口。

和村口那“外乡人”身上的一模一样。

他心头一沉,果然是同一路人。

不是巧合,是布网。

这庙祝不是在求雨,是在借旱灾吸香火,把百姓的恐慌炼成神力。

官府来人,百姓跪拜,越信他,他越强。

等他强到能动用真神通,第一个要查的,就是像他林冬这样的“异数”。

他悄悄退后两步,躲到人群后头一棵歪脖子树下,背靠树干,假装歇脚。

可就在这时,庙祝突然睁开眼,目光扫过人群。

林冬立刻低头,装作繫鞋带。

可那目光,还是在他身上停了半秒,不多,但够了。

他知道,对方没看清他,但感应到了什么。

就像狗闻到陌生气味,不一定知道是谁,但知道——有东西不对。

他屏住呼吸,手指在裤缝上蹭了蹭,掌心三道光痕微微发烫。

不能再看了,他得走。

可就在这时,庙祝举起拂尘,高声喊:“天不应,地不灵,非我诚心不足,乃邪祟作乱!”

人群一静。

“必有不洁之物,藏於人群,污我法坛,阻我通天!”

有人开始东张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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