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询问(1/2)
刘家村的鸡刚叫第二遍,刘向阳就醒了。
他摸著黑爬起来,蹲在灶膛前添柴。火苗“噼啪”舔著木柴,映得他侧脸忽明忽暗。锅里的剩米饭冒著热气,是昨晚燜多了的,他往里面掺了瓢水,打算煮成泡饭,就著醃萝卜吃——这醃萝卜是上个月晒的,咸得正合適,配泡饭最爽口。
“该来的总会来。”他对著跳动的火苗说,指尖在粗糙的灶台上划了个圈。昨晚翻来覆去没睡踏实,总觉得院墙外有动静,凌晨时隱约听见摩托车引擎声,从村东头往这边来,又悄没声地开走了。
他起身往院里走,月光透过枣树枝椏,在地上织成张碎银网。墙角的农具摆得整整齐齐:锄头刃磨得发亮,镰刀掛在木架上,挑筐倒扣著,筐底的泥痕是昨天去后山挖草药留下的。最显眼的是那辆红色摩托车,车座破洞糊著块黑胶布,油箱上的红漆掉了大半,看著就像辆快散架的废品。
刘向阳往摩托车座下的工具箱里瞥了眼——里面只有半盒火柴、一把螺丝刀,还有块擦车布。真正的傢伙早被他转移了:双管猎枪拆成零件藏在深山基地的石缝里,硝酸钾晶体锁在基地的铁箱里,连那把开山刀都用布裹著,埋在基地入口的灌木丛下。自家院子?他前天才彻底清扫过,別说金属碎屑,连块可疑的石头都没留。
“放心得很。”他拍了拍手上的灰,刚要回屋,院门外突然传来“砰砰”的敲门声,节奏又急又重,在寂静的清晨格外刺耳。
刘向阳深吸一口气,慢悠悠地拉开门閂。两束强光手电照过来,晃得他眯起眼,隱约看见两个穿制服的身影,肩章在光线下闪著冷光。
“刘向阳?”打头的人声音洪亮,正是李明,身后跟著小张,手里攥著个笔记本,笔尖在纸上悬空著。
“是我。”刘向阳往旁边让了让,脸上堆著谦卑的笑,“官爷找我有事?”
李明没进门,手电光在他身上扫来扫去:“有点事问你,配合一下。”他侧身挤进院子,小张紧隨其后,眼睛像雷达似的扫过院墙、柴房、还有那片翻整过的菜地。
“配合,肯定配合。”刘向阳关上门,搓著手笑,“我这刚热好米饭,要不……”
“不用了。”李明打断他,手电光停在墙角的农具上,“你这院子收拾得挺利索。”
“瞎收拾唄,种地人就这点出息。”刘向阳往灶房指了指,“要不进屋说?外面怪冷的。”
灶房里光线昏暗,只有灶膛的火光映出片暖黄。李明拉过张三条腿的板凳坐下,小张挨著他蹲在地上,翻开笔记本:“十一月三號晚上,你在哪?”
“十一月三號?”刘向阳挠挠头,板寸茬泛著青,“那天……好像是村西头老王家办丧事,我去帮忙抬棺材了,忙到后半夜才回来。李村长、王建军都能作证。”
小张在本子上记著,笔尖划过纸页“沙沙”响:“那十月二十七號呢?”
“十月二十七?”刘向阳眼珠转了转,“那天赶大集,我去镇上卖草药——就是后山挖的蒲公英、苦苣啥的,药店收了给了五十块。我寻思天冷,就割了两斤排骨,燉了锅汤,喝到半夜。村东头的屠户能作证,他还给我多剁了块骨头。”
李明没说话,手指在膝盖上敲著节奏。他盯著刘向阳的脸,这人皮肤黝黑,下巴上胡茬没刮,眼角的细纹里沾著点泥灰,看著就像个常年干活的庄稼汉,一点都不像蹲过十年大牢的人。
“十年前的案子,你还有印象不?”李明突然开口,声音压得很低。
刘向阳的动作顿了顿,往灶膛里添柴的手停在半空。火苗“腾”地窜起来,映得他脸忽明忽暗。“咋能忘呢。”他低下头,声音透著点苦涩,“年轻不懂事,犯了错,该罚。”
“你不是一直喊冤吗?”小张抬头问,笔记本翻到关於刘向阳的卷宗摘要,“卷宗里写著,你在法庭上、监狱里,一直说自己是被陷害的。”
“嗨,那时候傻。”刘向阳笑了笑,眼角的皱纹挤成个疙瘩,“觉得十年太长,不甘心唄。在牢里天天琢磨,越想越觉得冤,就跟看守吵,跟管教闹……现在出来了才明白,不管咋说,人证物证都在,判了就认了,折腾啥呀。”
他往碗里盛了勺泡饭,热气模糊了脸:“出来这大半年,就想好好种地,攒点钱修修房顶。以前的事,不想提了。”
李明的目光落在他手腕上——那里有圈淡白色的印子,是常年戴手銬磨出来的,旧伤叠新伤,看著触目惊心。“赵鹏你认识吧?”
“认识。”刘向阳的声音很平淡,像在说个陌生人,“发小,小时候一起掏鸟窝的。后来……后来就不咋来往了。”
“他死了,你知道不?”
刘向阳扒饭的手顿了顿,隨即又恢復正常,低头吹了吹勺子里的饭粒:“听说了,村里都传遍了。挺可惜的……不过也是命。”
“你好像不意外?”李明追问,手电光突然照在他脸上,“毕竟是髮小,不该有点反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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