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阳春麵(1/2)

在这个年代,想在圈子里发展人脉,展会就是一个很好的去处。

沈砚舟自然顺水推舟应了下来。

何先生走后,沈砚舟则是决定还是先处理眼前的事情。

他把何先生拿来的盘子摆在工作檯,他打量一番,现在的样子,確实是不太美观。

这个粉彩盘子显然比上一个麻烦些,毕竟被人修毁过。

但对他来说也不算难,他估著工期差不多得要个三五天,一边填表格一边盘算:工钱四百八,加上之前的修復费用和卖货的现金流,月底房租已经不用愁。

沈砚舟一边看著盘子,一边在心中合计著自己还缺些什么工具,等晚点去卖化工用品、五金、文具的商店看看。

午后,铺里生意竟意外热络——镜框掛饰被隔壁咖啡店老板买走,两张奖状、三只药瓶,一口气清了货架一角。

沈砚舟先是在帐本“收入”栏写下 52元,然后揣著两百现金出了门。

阳光正好,春风拂过文锦街的石板缝,在买工具材料之前,他决定先找点吃的。

他確实是有点饿。

这几天来,他吃得太寒磣了。

铺子里没煤气灶,也不敢动里头旧电饭锅和那老电路,只能靠凉水、泡菜和街边摊子撑著。那摊一块五的素餛飩,汤是兑的,馅是白菜梗掺胡萝卜丝,十个一碗,全靠胡椒撑味儿。连米饭都是从邻铺借灶,糊锅了也捨不得倒,倒点水一泡当夜宵喝,心里还要安慰自己是“锅巴粥”。

他本来上辈子经常一忙起来就忘了吃饭,自觉自己对吃的不怎么在意,但这几天著实还是嘴里有点发苦。

他走进街角的那家老麵摊,摊主是个胖大姐,姓赵,五十来岁,手快嘴快。摊子是推车改的,一张旧木板台,后头吊著两只搪瓷大汤桶,一桶清汤,一桶酱油卤底。

“赵姐,”他坐下,语气也轻快了些,“来碗阳春,再加两个蛋。”

赵大姐愣了一下,笑著调侃:“呦,今儿『阔气』呀,平时不都是油饼加盐水的嘛。”

“今天干了一笔活。”沈砚舟掏出钱,“补口瓷,值两个蛋。”

不一会儿,面端上来。

那是一碗老苏州的阳春麵。

清汤底是酱油和肉骨汤熬出来的,油光不重,顏色不深,正是那个年代常见的“本地人爱吃的汤麵”。麵条是手工切的,粗细不一,有点筋道却不弹牙,胜在柔滑。

汤上飘著葱,浮一圈酱油。荷包蛋炸得刚刚好——边缘焦黄,蛋白起泡,蛋黄微微鼓著,一筷子下去还能“噗”一口冒浆。

沈砚舟拿筷子拨了拨,鼻腔里立刻钻进一股熟悉的香气——葱油、酱底、蛋香,再混著点菸火气。

那不是现在连锁阳春麵店那种加了味精的“均味”汤头,也不是预製菜里煮出来的那种“统一口感”。

那是真骨头汤底熬出的清,老酱油兑出的甜。

而且还有股锅味儿——锅底永远有点糊却洗得乾净的真实感。

他吃了一口面,仿佛整个人都暖了。

“好面啊。”他感嘆,“这个味,二十年后都还吃不到。”

汤下肚,胃里暖起来。他没急著走,又两块五买了个锅盔夹蛋当晚饭。锅盔是死面发的,咬起来脆皮里头带点韧,蛋是边角有点焦的荷包,刷了点甜酱,卷在一起一口咬下去,嘴角沾著酱渍,也捨不得擦。

出摊老大姐递给他的时候还问:“小伙子,好久不来了,最近做啥咯?”

他咽下最后一口,说:“开铺子,一边修修老东西。”

“哦唷,那是手艺人咯。”

沈砚舟笑了笑,接过一瓶三块钱的玻璃瓶装“健力宝”——苏州人那时候喝汽水分得清的,玻璃瓶装是“正味的”,不是塑料瓶那种“淡冲水”。

他就拎著回了铺子,摆在柜檯上。

傍晚,铺子里灯光昏黄,柜檯上是一张刚吃完的锅盔纸袋,还有摆著“炫耀”用的汽水瓶。只觉得自己一朝回到二十岁,心性都变回去了些。

他坐在案边,一只手按著那只粉彩盘子,一只手摸著布包里新买来的,等下要用到的工具核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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