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特聘顾问?先听我三个条件,冰山老公脸都绿了(2/2)
下面,是十几份用回形针別好的德文资料。
“林姝老师,”梁主任指著那叠资料,脸上的表情,变得无比严肃,
“这是我们几个月都啃不下来的一块硬骨头。西德最新的『电晶体高频振盪技术』,关係到海军一项很重要的通讯项目。我们……就全拜託您了!”
林姝没有立刻去接。
她的目光,平静地扫过那份聘书,最后,落在那叠厚厚的德文资料上。
那熟悉的、严谨的、带著工业气息的铅字,在期待赏识它的人。
她伸出手,將那叠资料,接了过来。
她隨意地翻开第一页。
满篇,都是复杂的电路图和密密麻麻的技术参数。
在梁主任和那个年轻人紧张得快要屏住呼吸的注视下,林姝的唇角,缓缓地,勾起了极淡的笑意。
那抹笑,冰冷,锐利,在梁主任和年轻人眼中,一闪而过。
梁主任只觉得心头一松,那块压心头的巨石,轻描淡写地劈成了两半。
“那……林姝老师,我们就不打扰您了。”他恭敬地后退半步,姿態摆得极低。
林姝没抬头,目光依旧黏在那张复杂的电路图上,只从喉咙里,发出一个极轻的、表示知晓的单音。
“嗯。”
门,在梁主任身后轻轻合拢,被小心翼翼地拉上。
屋里,重归於寂。
只剩下松木书桌散发出的、清冽的香气,和纸张上油墨那股独特的、工业时代的气味。
这才是她熟悉的气味。
林姝將那叠资料,平铺在桌面上。德国人的文件,纸质厚重,带著一种严谨的、冰冷的质感。
她的指尖,抚过那些印刷精美的德语字母和技术符號。
她看的不是单词,是逻辑。是电路图上每一个电阻、每一个电容背后,那条冰冷的、不容置疑的物理定律。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那些盘根错节的电路和公式,在她脑中被自动拆解、分析、重组。
笔尖,终於落在纸上。
她没有急著翻译。
而是直接在那张德文原稿的空白处,用一种更简洁、更优化的方式,重新绘製了一个关键部分的电路走向。
然后,笔尖,忽然停住。
一个参数。一个不起眼的、被藏在技术注释里的小数点。
错了。
一个足以让整个高频振盪系统在关键时刻彻底崩溃的,致命错误。
是无心之失,还是……刻意为之的技术陷阱?
真有意思。
时间,在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中,无声流逝。
窗外的光线,从正午的亮白,渐渐变成午后的金黄,最后,被一片深沉的青蓝色吞没。
家属院的喧囂,从孩子们的追逐打闹,到女人们扯著嗓门的呼唤,再到煤炉熄灭前的最后一丝烟火气,最终,都归於沉寂。
只有远处海面上,传来一声悠长的、带著雾气的汽笛。
“呕——”
那股被强行压抑了许久的噁心感,终於在她精神高度集中的防线上,撕开了一道口子。
林姝猛地捂住嘴,胃里一阵剧烈的、空洞的翻搅。
她放下笔,靠在椅背上,闭著眼,大口呼吸著。额角,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冰凉的汗珠。
小腹处,传来一丝若有若无的坠胀感,在提醒她,这具身体,不光是她一个人的。
她將手,轻轻覆在依旧平坦的小腹上。
片刻后,她睁开眼。那双因孕吐而蒙上一层水雾的眼睛里,重新凝聚起冰冷的、锐利的光。
她拿起笔,继续。
门锁,传来钥匙转动的轻响。
陆津言回来了。
他一进门,就愣住了。
他看见的,是一幅他从未想像过的画面。
那盏他亲手换上的高瓦数灯泡,將所有的光,都毫不吝嗇地倾泻在她一个人身上。
她坐在那张他亲手搬来的松木书桌前,脊背挺得笔直,像一株扎根在悬崖上的孤松。
她的侧影,单薄,专注。
桌面上,铺满了写满外文的图纸和稿纸。她手中的钢笔,在纸上留下冷静而流畅的线条。
整个世界,都浓缩成了这一桌,一灯,一人。
他甚至下意识地放轻了呼吸,生怕惊扰了这幅画面。
他的视线,落在她苍白的、几乎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
在炽白灯光的映照下,那份苍白,更添了几分惊心动魄的脆弱。
陆津言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转身,动作很轻,去倒了一杯热水。水汽蒸腾,模糊了他冷硬的脸部线条。
他走到书桌前,將那杯冒著滚滚白汽的搪瓷缸,轻轻放在了书桌最靠外的一角。
没有打扰她,甚至没有让她从工作中分神察觉。
然后,他悄无声息地退开,在那张冰冷的行军床上,和衣躺下。
他背对著她,睁著眼,看著墙壁上那片被灯光切割出的、僵硬的阴影。
空气里,除了松木的清香,还多了一股淡淡的、属於墨水和纸张的味道。
很陌生,却,並不让他討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