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原来，他们都戴著面具（2/2）

施家福没有再同往常一样拿著一把扫帚，他对江午年说道：

“小年，师傅已经让我去后院，跟著何大哥去认茶了。”

江午年有些羡慕地道：

“恭喜二师兄了。”

大师兄学徒满两年，已经去制茶坊当辅匠了，三人的辈分都提升了一截。

施家福笑道：

“小年，师傅可有让你去学习其他技能？”

江午年摇头。

甭说学习东西了，他这三个月来，师傅的面一次没见过。

施家福拍著江午年肩膀道：

“以后会有机会的。”

说罢，他往后院去了。

这时原先的二师兄，现在的大师兄在江午年耳边冷声道：

“二师弟可是来找你炫耀了？”

江午年摇头道：

“没有。二师兄只是同我说，师傅交代他其他活了。”

“这还不是在炫耀？”

二师兄本就古板的面容显得愈加生冷。

“三个月前，可是大师兄在师傅面前说好话，师傅才让你进去拜师。这小子不就揽功到了自己头上？”

江午年吃惊。

但他此刻记起那日施家福的神情，瞬间就相信了大师兄所说的话。

原来。

边城外面的人会因为虚荣，在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撒谎。

今后，对不亲近的人，任何话都只能信得三分。

江午年对自己默默道。

当天晚上，施家福在江午年面前高谈阔论。

说何大哥教了他如何分辨茶叶的类別，如何知道產地，如何分辨工具等。

说得兴高采烈。

大师兄在床头冷笑著打盹。

往常，江午年还会觉得二师兄是真心想要分享给自己听。

现在他知道了。

这位二师兄不过是在炫耀罢了。

在江午年的眼中。

此时他那张诚挚而布满殷切笑容的面容慢慢浮起，逐渐变成一张面具，戴在他的本来面目之上。

江午年听著听著。

居然也无师自通的隨著这位二师兄微笑起来。

时不时还配合问一些问题。

让这位二师兄倾诉得更加畅快。

他能感觉到。

自己的面容也在缓慢浮起，变成了一张虚偽的面具。

江午年又意识道：

原来。

外面世界的人们，都是这样活著的。

在他们都就寢后，江午年第一次点起油灯，执笔写起家书。

“爹娘，展信安好。我在茶號一切都好，不用掛心。”

他蘸墨舔笔。

后面的內容，他讲起了在茶號的生活。

每天都干哪些活计，发生了哪些事情。

书罢这些后。

他轻轻嘆息一声，又在信中写起二掌柜对自己的如何不待见。

外面的人，与边城的如何不同。

其他学徒，常常能得到指点和嘉赏，自己却连面都见不到，同陌路人一般。

如此迥异的境地，又身在他乡。

周围的一切全是深邃的黑暗，朝江午年压迫而来。

心酸时，他淌下两滴泪水。

见眼泪滴在纸上，不想父母亲察觉而担忧，又把滴了眼泪的后一截纸整齐地裁下。

末了，在纸上坚定地写下最后两句话：

“但是，老爹。是金子总会发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