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挚友(1/2)

夏言点点头,没再往下问。

他瞧出郝仁有些想法,恐怕是有所顾忌才没说出口。眼前的师爷尚且可以看出门道,更何况是权倾朝野的夏言呢?

吏治不改,大明王朝將如高山上的滚石,只需小小一股风吹过,这滚石便会將以无可挽回的势头落到谷底!

改,又要如何改?绝不是动动嘴这么简单。

只说府仓大使一职,上下其手、承上启下,歷任府仓大使无不因贪而亡,只动这一个官职,便牵一髮而动全身!

拉起萝卜扯出藤,各官各职,早就扯在一起了。

况且,夏言最大的敌人...是时间。

他老了。

有些人,会隨著时代应运而生,去完成一番伟业。

而夏言的时代已然过去。

“这是汝贞给你的信,他要回乡丁忧三年。”

郝仁微惊,

命数不定,本要乘风而起的胡宗宪竟生出了这么大的事,不得不暂离官场。

下意识翻看了一眼封处,完好无损,

夏言笑道:“我还能偷看你俩的信?你慢慢看吧,我走了。”

“老爷慢走。”郝仁先送出夏言。

“你回去罢。”

夏言在外站了一会儿,反剪双手,仰头望月。

再回屋,郝仁拆开胡宗宪来信,自胡宗宪走马上任益都县后,俩人共事不久却结下了非同一般的友情。

胡宗宪不喜繁文,又因私人来信,写得浅白了些。

“师爷,我正逢母丧,回乡丁忧三年,悲痛之节,尝识盈虚之有数,不必掛念。”

“马同知倒了,再不必担心,益都县县令已交由县丞,你想回去隨时都可回去。”

“我瞒著你做了两件事,第一件事便是把你送到了夏大人身边。第二件事,则是把你抢来的贡粮施粥分给了各县百姓,我总觉得这些贡粮若不儘快用掉,早晚还要进別人口袋。”

“这两件事全是瞒著你做的,你怪我也好怨我也罢,都行。但我以为,这对你对我都好。你的事我听县丞说过了,我....”

读到这,有胡宗宪反覆划去的痕跡。

“我...我没什么可说的。赵平、刘瘸子和高冲就留在益都县,你在京中有用得著人的时候,找他们就好。还有你的隨侍二狗子,我带走了。”

“友汝贞,甚是掛念。”

郝师爷折上信,插在了数张银票间。

这一夜,紫禁城有很多人都没睡。

......

兵部尚书王廷相起了个大早。

天还未亮,便叫来下人助他换好官服,前胸后背贴著的锦鸡补子蹭得鋥亮。

王廷相瞧著铜镜中的锦鸡补子,不禁喃喃道,

“雄鸡一叫天下白,这天下何时能白?”

府邸內下人早练出充耳不闻的本事,如木头一般毫无反应,王廷相此言当然也不是对下人说的。

换好官服,王廷相吃了碗二米粥,將一卷书册夹在腰间。

书册上有数百姓名,这些姓名或逃或隱,早不在团营內,可仍照旧领著军俸,这便是王廷相提督团营四年来的最大心血!

王廷相乘轿经过棋盘街,等在左顺门外,等刻漏房唤了寅牌,王廷相下轿步行。

天刚擦亮,夹在黑白之间的寒风砭人肌骨,无情地往骨头缝子里钻。黄叶落尽,內城中街道上时不时出现成拢的落叶堆,树上零零碎碎掛著几片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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