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5 心中不熄之火(1/2)
翌日,太阳还没起床的时候,我已经起床了,本来也年轻,再加上心情好,略亢奋,哪怕醒的很早,精神头也很足。
我躡手躡脚的换了一条新內裤,將旧的內裤暂时扔到了床角落里,等我穿上衣服来到院子里洗脸的时候,可能是哗啦啦的流水声吵醒了腾飞。
房门打开时,腾飞头髮乱糟糟的朝著水池看过来,看见是我之后,立马过来一起洗脸刷牙。
一番洗漱之后他显得精神了些,“兄弟,一会咱俩出去走走。”
“行。”
將牙刷牙膏以及塑料杯放回窗台之后,他对我歪了一下头,我俩出了四合院。
他抽出两支烟,递给我一支,“兄弟,我一会儿就带著露露走了,我在双井桥那租了个地下室,以后露露我俩就住那了。”
我点了点头,“有空了我去找你们。”
“好啊!”
大概停顿了三四秒,眼看著气氛即將尷尬起来,我说:“飞哥,有一件事我不明白,你是怎么说通她的?昨天晚上,你们出去了快四个小时。”
腾飞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道:“还是那句话,都是为了挣钱,对不对?”
“另外,临走之前我得跟你说句话。”
“飞哥你说。”
腾飞下意识的朝著四周扫了一眼,甚至还往身后看了看,然后搂著我的脖子说:“你以后,不要劝她们省钱。”
“为啥啊?”
腾飞说:“你想想,她们挣到了钱,存够了钱,她们就不干了。”
我说:“不干更好啊,谁天生愿意干这个?不都是为了钱,存够钱当然要赶紧离开啊。”
腾飞不住的用力搂我肩膀,示意我声音小点,“你不懂,你要劝她们钱,鼓励她们吃喝,让她们买好看的衣服,买更贵的化妆品,挑起她们对立,唆使她们攀比,让她们把手里的钱出去。”
“要是手里的钱不够了,就攛掇她们去办信用卡,去办贷款,让她们一直超前消费,有了钱再还进去,就这么循环。”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她们有了钱,享受过了好日子,就绝不愿意再过苦日子,就会养成大手大脚的习惯。”
“如此,她们存不到钱,就会跟你一直干下去,你就能一直挣下去,万一哪天债务窟窿大了,她们慌不择路的情况下,会很轻易的跟著你出去卖。”
“明白吗?”
我想了想,突然觉得他说的好有道理,一时间我竟找不到反驳的点。
这感觉……像什么呢?
两只勤劳的松鼠储存松籽,我得劝她们,你看看別的松鼠找来了松籽,当场就吃了,人家活的多滋润,多会享受,你俩苦哈哈的图什么?
单纯的她们相信了我,便大快朵颐了起来。如此,她们的巢穴里永远就只有少得可怜的松籽,她们每天眼一睁就必须忙碌。
这样,她们就停不下脚步,也没时间產生思考,一辈子都在寻找松籽的路上。
而且还要我烘气氛、拉情绪、带节奏!要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明面上为她们好,实际上暗戳戳的使坏。
按照腾飞的说法,我还要挑起她们的对立,让她们永远不能团结在一起,互相给我打小报告,互相觉得跟我的关係是最铁的,由此而產生另类雌竞。
我侧头看了一眼腾飞,他很真诚的对我点了点头。
这一招杀人不见血,著实让我惊惧。
驀地我想起了老崔对我俩的评价,他说腾飞是小聪明,身上只有“术”,起初我並不能理解,但见惯了那些两面三刀、口蜜腹剑的小老板之后,再对比一下胖东来,我就突然明白了。
胖东来就是“道”,因为它不玩套路,只用真心,除此之外大多数老板身上只有“术”,那是他们眼界的极限。
都说仁不行商义不守財,做生意就不能心慈手软,就不能把一切想的太好,就必须要压榨、剥削、甚至是洗脑我的员工,必须从吃、住、福利,各方面剋扣节省,从而让我个人的利益最大化。
反正你不干有的是人干。
可我仍然觉得,如果可以的话,大家一起发財富裕不好吗?我特別想所有人都有钱,都没有苦难,大家一起笑。
说真的,我有些看不上张腾飞的品格,但他对我一直都没得说,这让我很割裂,就我潜意识里知道这个人坏起来就没边儿,可我又知道他对我总是真心实意的。
我很纠结,我说:“飞哥,我还是想告诉她们,挣钱不容易,好好存钱,存够了我们立马就不干了,赶紧逃离这个旋涡。”
张腾飞急道:“哎呀!兄弟,你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很局限啊!”
“这世上有的是傻逼,你老是想著启蒙他们干什么?傻逼是优质资產,你启蒙他们,就等於破坏优质资產。你看网上整天这家军那家军的,今天骂这个,明天网暴那个,他们不想开智,就想爽,你就让他们爽下去不好吗?”
“你整天跟小灰、小晴讲道理,她们念你的好吗?她们只会嫌你囉嗦!你攛掇她们多钱,买好衣服,然后你违心的夸一句真漂亮,都顶得上你一万句真心实意的大道理!”
“我跟你讲,这些傻逼的智商完全配得上他们应有的苦难,他们的情绪很容易被煽动,他们就是天生的耗材,就是要用来填充发动机的汽油,只要咱们这一小撮人过的好,你管他们死活干什么?”
我还是摇了摇头,“我看不了他们受苦,虽然我也很穷。”
“我操啊!”张腾飞呸的一声,吐飞了嘴边的菸头。
“这么好的机会,你不狠狠宰她俩几年?到时候你赚的盆满钵满,你管她俩混到哪一步?傻逼就该有傻逼的结局!”
“兄弟!一將功成万骨枯,往上爬的路,不是你读两本书,看两部电影那么简单,这是一个吃人的过程,你不吃別人,就得被別人吃。”
“这个过程一点都不浪漫,这他妈很残酷!你现实一点,別老想著当好人了,当好人很累的,当好人就註定要被人用枪指著头,兄弟,你別单纯了好不好?”
“好不好啊!”
我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也不是很想跟他就这个话题继续聊下去,当即点了点头。
腾飞放缓了语气,说:“或许你觉得我跟国外那些资本家一样坏,可不管任何时候,我都拿你当兄弟,所以我才会跟你说这些话。”
“我知道了,飞哥。”
腾飞拍了拍我的肩膀,“一会去诊所把你胳膊包一下,別感染了。”
“好。”
腾飞走了,带著有些不情愿的赵露,一起走了。
这天,当太阳升起的时候,我们四个人一併步行去往了店里。
朝阳的光芒,像是融化的金液,镀满了我全身,我眯著眼看著云层边上红彤彤、圆又圆的太阳,仿佛看到了沸腾的金海。
他们三个也如我这般兴奋,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因为我们都清楚的知道,我们在这个城中村站住脚了。以后不会再有人找事了,我们可以放心挣钱了。
这种轻舟已过万重山的感觉,让我舒爽,让我畅快,我带著她们去买衣服,去搭配装饰,一整天忙活完之后,傍晚时分我们重新开业了。
还是那句话,人靠衣装马靠鞍,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只要愿意打扮的精致一些,那档次会直接提升好几个。
用最直白的话来说,当那些老娘们还在穿著那一身朴素的衣服,百无聊赖的坐在店里等候顾客的时候,我已经完成了对她们的降维打击——大长腿,蜜桃臀,黑丝白丝小短裙。
小灰打扮之后还是相当好看的,她之前就是吃了不会化妆的亏。
至於周小晴,我给她搭配的衣服,让她年轻了至少十多岁。
店铺里我又稍微装饰了一下,换掉了旧沙发,从里到外精细的设计了一遍。
起初我们的生意,確实因涨价受到影响,但慢慢的,因为店里乾净整洁,女人们漂亮,服务態度好,反而吸引了一些素质略高一点的顾客,虽然挣的还跟之前差不多,但她俩都特別满意,我们的小店几乎无限趋於正常的按摩店了。
我就坐在那个小储藏间里,不断的看书,看过了无数个日落日出。
看累的时候就健身,我重拾了在武校时的习惯,做伏地挺身,做引起向上,做仰臥起坐,还有蹲起,还是那句话——文明其精神,野蛮其体魄。
主要我也担心以后再有人找茬,我需要用装满知识的头脑与傻逼讲道理,同时也需要强健的体魄,让那些傻逼耐心的听听我的道理。
承业很羡慕我的坚持,他总是做两下就瘫软在一旁了,还跟我说:“哥,这好像没啥用啊。”
我说:“你吃下去的饭,不是当时就立马消化的,它需要一个分解吸收的过程,然后化为营养,加强你的骨血,变成你的力量。”
“现在的苦就是以后的甜,现在的努力会改变我们以后的生活,能理解吗?”
承业摇头,“不理解。”
他不理解,是因为他还没有生出往上爬的决心。
我说:“任何一种你不喜欢又摆脱不了的生活,对你来说就是监狱,如果你感到痛苦和不自由,那你心里就要点燃一团永远不会熄灭的火焰,不要麻木,不要被同化,要拼命成为一个有力量、有文化、有勇气、有决心、有毅力的人!”
“《肖申克的救赎》我不是让你看过吗?影史评分排行榜第一的电影,安迪坚持了二十年挖通了监狱的墙壁,再爬过五百码的下水道,改变了命运,重获了自由,为什么?因为他心中就有一团永远不会熄灭的火焰!”
承业还是摇头,“那个电影很没意思,开头我就看不下去,哥,能不能说的简单点?”
我想了想,就用承业能接受,能听懂的方式说:“你不是爱看《古惑仔》?蒋天养怎么跟陈浩南说的?打打杀杀终究有玩完的一天,以前你穿t恤牛仔裤,现在穿西装打领带,斯斯文文,这就叫进步。”
“蒋天养他爸,蒋震年轻的时候,在三角码头做苦力,用拳头打天下,那个时候靠的是体力,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做生意要用头脑。时代不同了,现在治安很好,你还以为是在学校里混兄弟呢?乔四,宋留根等人,確实红极一时,下场呢?”
“喊打喊杀终究是地痞流氓,上不了台面,如今早已不是靠刀口舔血就能站稳脚跟的草莽时代了。我让你看《教父》,你看了吗?女人和小孩可以粗心大意,但男人不行。那天晚上,那个硕哥怎么不跟我火拼?他知道他年轻时的那个时代已经一去不復返了,这不是拎把刀就可以攫取財富的时代了!”
“还有那个《黑社会》,任达华怎么说飞机的?古惑仔不用脑,一辈子都是古惑仔,脑子啊!这是最强大的武器,比刀枪更厉害的武器!”我看承业马虎著脸,我说急了,点著他的太阳穴说道。
承业点点头,“哥,这次我听懂了。”
“真懂假懂?”
承业挠挠头,“大概懂。”
我的脾气直接就上来了,问道:“现在的生活你觉得怎么样?就住这种城中村的破房子,吃最便宜的饭,你觉得怎么样?”
承业说:“挺好啊,有吃有喝不上班,还能上网,这不好吗?”
“吭”的一声,我气笑了,指著外边,“滚。”
不过我怕语气太重,让承业心里不好受,就又补了一句,“滚蛋上网去吧,到点记得做饭。”
除了看书和健身之外,偶尔我也会偷偷给彦彦姐打个电话,但总提示我——“您拨打的用户已註销。”
不过我没有心灰意冷,她承诺不会再消失,我相信她,我一直相信她!
我知道她不会再躲著我,我联繫不上肯定是有事,或者还没忙完,我的心里充满了干劲,因为每个月我都能从小灰和周小晴身上分得很大一笔钱。
……
几个月后,就在我正看著书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
我掏出手机一看,是个既陌生又熟悉的號码,我隱约有记忆,但一时想不起来。
“餵?”
“你现在怎么样?”
她的声音很小,显得有些侷促,可我仍然第一时间就听出她是谁了。
小爱。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给我打电话,她说让我滚蛋,不要再联繫她的时候,我走了,也恪守了她说的话,这都过去小半年了,怎么冷不丁的,她给我打来了电话?
我放下了手中的书,一边揉著眼睛一边往外走,到了外边,我揉著另外一只眼睛说:“还行吧。”
“你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了。”
“不可以吗?”
“呃,当然可以,当然可以。”对於小爱,我一直是打心眼里很感激的,是她带我开了天眼,让我看的更远。
站在清冷的街道上,我拉了拉衣领,这时候天已经有点冷了,穿的长袖,我点了一支烟,中间有七八秒没说话。
小爱又说:“你现在……菸癮很大吗?”
“还好吧,一天不到一包。”
曾经形影不离的我们,此刻却形同陌路,连话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我说不上来这种感觉,总之就像是镜子,一旦摔碎了,就几乎不会回归到最初的状態。
“你怎么不说话?”小爱说道。
我笑了笑,“阿没有,在抽菸。”
“你不想理我?”
“没有没有,真的在抽菸,你听到打火机响了。”
小爱沉默了一会,问道:“还恨我吗?”
一听这话,我赶紧说:“哪里啊!这都说的哪的话,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你的好,我怎么会恨你,当初是怪我。”
“君亮,除了我,还有別的女人打过你吗?”
“有啊。”
“谁?”
“我妈。”
小爱笑了,“为什么打你?”
我说:“嗐,这个没什么可说的,小时候的事了。”
“你是不是小时候调皮捣蛋,她经常打你?”
我笑著说:“没有,我这一辈子,她就打我了一次。”
说完,又陷入了沉默。
“那个……我这边还有点事,忙完之后我给你回过去吧?”
小爱说:“不想跟我说话?”
“真没有,在上班呢。”嬉皮笑脸的方式,无法掩盖我的真实意图,因为小爱在打这个电话之前,已经酝酿很久了。
她说:“我挑在十二点给你打这个电话,你告诉我,你在上班?什么工作?又回餐厅端盘子了?”
离开餐厅的那天,我发誓一辈子都不要再去端盘子刷碗,我曾经跟小爱说过这句话。
她这两句话说出来,我就知道,这一次的通话不要再抱著矇混过关的態度了,她是有话想说的。
於是,我认真了起来,“有什么事吗?”
“没事不可以给你打电话吗?”
“可以,当然可以。”
“君亮,你现在在哪?”
“bj。”
“我可以去找你吗?”
“这个……不太方便。”
“我打你,是我不对,我就是这个脾气,所以我跟前夫之间闹的很僵,后来我想了很久,再后来,她联繫我了。”
“她给我讲了很多,后来我们加了qq,她跟我说了她的事,你的事,你们两个的事,我全都知道了,对了,她还给我发了很多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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