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蟠香寺（2/2）

贾瑾眉一挑，这是diss自己？

林黛玉笑著看了他一眼，接过帷帽戴上，这才隨著静慧去客堂。

贾瑾本想跟著进去，却被林黛玉推了出来，並说了句“你先到別处逛逛，啊。”，一个“啊”字把他气笑了，这是拿他当小孩哄呢！

留下亲兵，贾瑾带著香菱四处閒逛。这一片还不算后院禁地，尽可放心走动。

虽是残冬，山上的景致倒也不错，枯枝在寒风中轻摇，露出苍劲的骨相。偶有耐寒的草木缀著点浅绿，在枯色里透著生机，反倒比春夏的浓艷多了几分清旷的意味。

贾瑾一边走一边询问香菱小时候的事情，这丫头眼神躲闪，明显对小时候的事情是有记忆的，却说“不记得了”。

对於香菱的小心翼翼，贾瑾只是笑了笑，甄士隱跟道人走了，不知去向，母亲在外祖家，苏州府衙应该能找到她外祖家地址。

正想著，香菱突然拽了拽他的手臂，声音里透著抑制不住的兴奋：“二爷，是腊梅！好美的儿......”

贾瑾顺著她的目光瞥去，半旧的墙头上，几枝腊梅斜斜地探出来。枝干遒劲有力，枝椏间缀满了金黄的朵，瓣薄如蝉翼，透著温润的光泽。寒风一吹，枝轻轻摇晃，隱约飘来一缕清冽的香，还带著点甜意，让人忍不住深吸了口气。

只可惜，墙那边是后院，不能过去好好欣赏美景。

正觉可惜时，他忽然眼前一亮，进不去，可以带一枝回去送林黛玉啊！这丫头一定能高兴坏了。

给她们寺庙捐了那么些財物，折枝腊梅不算过分。瞧著香菱眼巴巴盯著腊梅的模样，便想著多折一枝吧。转念一想，雪雁平日里给自己端茶倒水，也该给她带一枝才是。不过三枝腊梅而已，换那五百两银子，还有那一堆东西，她们赚大发了。

贾瑾大步走上前，撩起袍角往腰带上一掖，跟著一脚蹬在墙角石块上，借势便攀住了院墙，惊得香菱一声急唤：“二爷，当心些！”

他笑了笑，隨手摺下一枝腊梅，扬手便扔了下去：“接著。”说著，又探身折了一枝开得正艷的。

可就在这时，院墙內突然传来一声喝斥，带著几分冷意：“哪来的狂徒？竟敢擅闯佛门净地，行此偷盗之举！”

“呀！”香菱惊呼一声。

贾瑾顺著声音望去，只见一株腊梅树下，俏生生立著个姑娘，心头猛地一紧，碰上哪家千金小姐了？

怕闹出事来，他慌里慌张折下一枝缀满苞的梅枝，跳下去拉著香菱就跑，喊著“快跑！”，那慌张样儿，活像做了亏心事。

一阵风卷著寒意掠过，隱约裹来个清脆的女声，是小尼姑的调子：“妙玉师姐，妙玉师姐......师叔叫你呢......”

妙玉？那小娘们儿是妙玉？！那还跑个锤子啊！

见贾瑾停了下来，香菱一脸疑惑：“二爷，怎么不跑了？”

贾瑾头一扬：“怕个锤子！”

香菱不懂，却觉得贾瑾的动作颯爽，立时眼睛亮闪闪的。

刚转过弯，就瞧见了头戴半身白色幃帽的林黛玉，纱布垂到了腰间，遮住了她的脸和身子，多出了一种神秘朦朧感。

林黛玉、雪雁和王嬤嬤在前，四名挎刀亲兵若即若离地跟在后面。

林黛玉也看见了贾瑾，手里的腊梅，“好漂亮的腊梅啊！”快步迎了过来，一把抱住那枝开得正艷的腊梅，凑近鼻尖一嗅，“这香气，甜丝丝又不腻人。谢谢二哥哥。”

贾瑾笑著看了看她，道：“心情这么好，看来求了个上上籤啊。”

林黛玉脑袋一扬，故意皱了皱鼻子，那俏皮模样彷佛在说：就不告诉你呀！

“雪雁，这个是给你的。”贾瑾將那枝缀满苞的腊梅递给雪雁。

“我、我的......”

雪雁怔了怔，才乐呵呵地接过腊梅，“谢二爷！”

“你们姑娘是不是求佛祖保佑姑老爷平安顺遂？”贾瑾突然问道。

雪雁是个没心机的，“嗯”了一声，道：“姑娘求了个上上籤，法师说『云开雾散』看似前路迷茫，实则已有转机，只需要静心等待，自会拨云见日......还说什么『贵人』、『我们姑娘是有灵慧之人，只需守住这份沉静，他日自能遂了心愿......』”

“雪雁！”林黛玉慌忙捂住她的嘴，自己却羞红了脸。

贾瑾先是一愣，跟著反应了过来，那个静慧將后半段签文扯到了姻缘上。至於那个贵人嘛......

一时间气氛有些尷尬。

“呀！下雪了。”香菱惊呼出声。

贾瑾鼻尖一凉，抬头望天，一片片雪打著旋儿，从灰濛濛的天空飘落下来。

林黛玉一边伸出一只小手接著纷纷飘下的雪，望著上空，两眼闪著光：“下雪天最適合赏梅了。”说著，望向贾瑾：“咱们在这儿过一夜，明儿回去吧......”

她那可怜巴巴的眼神直勾勾地望著自己，贾瑾心一软，哪还说得出“不”字，便轻轻点了点头。

林黛玉又望向王嬤嬤。

王嬤嬤苦笑了笑，贾瑾都同意了，她还能说什么，也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