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番外一:一粒种子(2/2)

出了楼栋,游松没几步就追上她,莫惜瞳走的很慢,低垂著头,夜幕下,路灯把她影子拖得很长,显得尤为落寞。

游松走在她身边,莫惜瞳侧头看了眼,又低下头。穿过公园,人少了,广场的音乐声也小了,游松抬手往她头顶揉了揉:“人不大,气性还不小。”

除了他住院那次,他们最后一次见面还是在大理。餐馆外,她当著余男的面儿亲了他,他史无前例狠狠责备她,之后两人再没正式交谈过。

游松说:“你是我妹,当哥的骂你,你还记仇?”

莫惜瞳把头撇向一边,不远处,一扇铁门紧紧闭合,里面黑漆漆的,是她读过的中学。

过了会儿,游松触了触额头,“要还生气,哥给你道个歉?”

莫惜瞳突然停下,游松没料到,往前走了两步也跟著停下。两人之间隔了几步距离,昏黄灯光下,她终於抬头盯著他,呼吸微乱,固执地不眨一下眼。

游松表情淡淡,看向她,等著接下来的话。

莫惜瞳说:“你不用一再提醒我,你只当我妹妹。”

游松没吭声。

她嘲讽的笑了:“怎么?怕我还有什么过激行为,让她误会?”

游松顿了顿,说:“也是,也不是。”

莫惜瞳攥紧拳,声音在黑夜中十分脆弱:“游哥,你看著我长大,可你和她连我们相处的十分之一时间都不及……她对你那么重要吗?”

游松没说话,只“嗯”了一声,却无比坚定。

之后,良久沉默,游鬆动了下脚,他不太擅长跟个女人嘰嘰歪歪,想招呼她回去,却见她率先抬头,淡然一笑,“我原谅你了。”

游松:“嗯?”

莫惜瞳走向他,“我说,我早就原谅你了,”她环住他的腰:“哥。”

游松略微僵硬,抓住她手臂,莫惜瞳说:“別动,就让我抱一次。”

他不动了,莫惜瞳脸颊贴著他心口,里面是强劲而有节奏的心跳,胸膛很硬,却异常温暖,可它根本不属於她。

莫惜瞳说:“你不是因为亏欠她?”

游松没给她答案,却说:“找她这些年,其实我已经见过她两次,一次在济南二小门口,一次在大理车站。”

莫惜瞳惊讶的抬起头,游松不著痕跡脱身,双手仍是握著她的手臂,“起初我以为是巧合,一次巧合不够,又给了第二次,如果不行,也许还有下一次……所以我明白,那根本不是巧合,而是命定。无论当年她丟没丟,结局都一样。”

她眼睛湿了:“如果我先表白,还能一样吗?”

游松只说:“我爱她。”

莫惜瞳昂著头,眼角的泪终於落下来,那三个字让她不战而败,或许根本没人给她战的机会,他们中间始终容不进任何人,爱恨纠葛十七年,即使恨著埋怨著,仍然无法割捨。老天给了个波折,绕一个大弯,兜兜转转,仍然是命定的结局。

“我明白了。”她抹掉泪,笑了下:“哥,你会幸福的。”

两人进门,大伙儿已在餐桌就位,游母摆好碗筷,笑著:“怎么一起回来了?”

游松低头换鞋:“抽完烟,站楼下等了惜瞳一会儿。”

游母却像隨口问的,也没听他说什么,招呼游父:“赶紧,把香菜洗洗放汤里,这就开饭了。”

气氛比刚进门时融洽,餐桌上说说笑笑,其乐融融,莫惜瞳说了些报社里的趣事,心情也较之前好。游母做菜可口,她不是易州人,却专门为余男学做了盘丝饼。余男已到孕中期,胃口又大嘴又急,能吃下很多。

游松坐她旁边,抬手给她舀一碗鯽鱼汤,莫惜瞳起身,“哥。”她挡住他,“我来吧。”

他还存几分戒心,沉下眼看著她。莫惜瞳笑了下,接过碗,舀了块儿鱼肉连同乳白的汤汁一同放她面前。

余男看了看她,像明白什么,淡笑:“谢谢。”

莫惜瞳终是对上她眼睛:“不客气。”

饭后,坐了片刻,莫惜瞳和黄姨告辞回了隔壁,游母给两人铺床,游松阻止说:“妈,別忙活了,我们不住这儿。”

余男诧异的看他,他对游母说:“回我那儿。”

“你那儿没人照顾蒋丫头。”

“回头请个保姆,您隔三差五去看看就成。”游松说:“我那儿住著方便。”

游母想了想,“也是。”她放下手头被单,去屋里取了样东西出来,递给余男,“这是小松户口本,抽时间你们把证领了,婚礼等孩子生了再办,你说呢?”

余男道:“您定吧。”

游母笑著:“那好。”

从游家出来,已经十点钟,街上的灯熄了,万籟俱寂,两人步行去停车场,奔波一天,余男不比以前,体力有些不支,坐到车上,她一歪头,便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她置身一张柔软的床,床头开著柔和的灯,有人在她额头亲了口,余男睁眼,游松罩在她上方,盯著她看。

余男问:“到了?”

“睡得真死。”游松亲她的唇:“给你卖了都不知道。”

余男还迷糊著,手掌捂住他的唇推远,翻了个身背对他:“捨得我,也捨不得你儿子啊。”

游松欺身上前,把她领口拉下来,啃咬她的肩膀,咕噥一句:“捨得,干完就卖。”

余男哼了声,没理他。她想睡,游松却盼望这一刻很久了,几个月没见,整日心心念念这个人,终於只剩下他们,他想和她说说话。

“先別睡,去洗个澡。”

余男闭著眼,不应声。

游松去脱她衣服,触到她的胸,那儿比以前还柔软,余男一哆嗦,终於清醒了。

她握住他的手:“別……”

“怎么?”

余男咬了下唇:“胖了,不好看。”

游松俯下身,吻她耳垂:“忘了?我喜欢有肉的。”

他撑著身体,小心翼翼避让她隆起的肚子,往下去。余男拢紧腿,连忙阻止;“不是要洗澡?”

“待会儿一起洗。”

“你想怎么样?”

他抽空抬头:“你说呢?”

“不行,”余男揪住他的短髮:“我怕有危险。”

他粗喘著:“换个姿势应该没问题。”

余男態度坚决:“你控制不了力道。”

游松顿了顿,伏在她身上不动了,良久,才缓缓吐出口气,骂了声:“真他妈要命。”

他抱她去了浴室,两人在里面鼓弄很久,余男帮他,他终是如意了一次。

她光溜溜被塞进被子里,不能用吹风机,游松拿毛巾帮她擦头髮,擦到半干,他就著手上毛巾也隨便擦了把,床头的灯调暗,他掀开被子,躺她身后。

游松伸手从后面摸她肚子,余男这会儿不困了,看了眼这房间摆设,问:“你之前一直住这儿?”

“嗯。”游松蹭了蹭她发顶:“等我儿子出生了,在重新装修。或者你想另外买一套也行。”

余男说:“你公司那边忙的怎么样?”

“基本挪到济南,还有一些后续事项让他们去办。”

沉默了会儿,余男说:“我目前还不能搬到济南来。”

“就那么喜欢瀘沽湖?”

余男不答,想起当初。游松头一次去那里,景区门口,她买票回来见他在抽菸,周围烟雾縹緲,他半倚著车门,看向远方,黑眸沉而静,里面映出大自然的色彩,他说了句:这地方不错。

一路来,他第一次有这样的评价,而她却一直记著。

就因为这句话,朋友提出让她接手客栈,犹豫再三,她才盘下『余舍』……

“我觉得也挺好。”游松在她肚子上画著圈儿:“那就先两头儿住著,我多跑跑。”

余男淡淡的笑了下,他撑起身,“儿子未来得住济南,他要上学,何况我妈在这儿,能帮著照顾。”

她回身:“可每年我要带他回去看阿婆。”

游松伸出只手:“成交。”

余男“切”了声,最后还是抬手和他碰了下。

十一月,余男顺利生產,如他所愿,是个男孩儿。

游松抱著巴掌大的孩子不肯离手,挺大个男人,说话细声暖语,不敢再吐半个脏字儿。

余男月子在济南做的,孩子太小一时半会儿回不去,她专心在家带孩子。

买了新房,又开始装修搬家做卫生,余男从他抽屉里发现个绒布盒子,暗红色,上面斜掛一条同色系丝带,隱约有些眼熟,她一时好奇,打开来看,意外有些怔忡。

里面躺著一方印章,两指宽,食指长,通体菠菜绿,和他送给她那个一模一样,只是图案不同,上面雕了两只锦鲤,首尾相连,在碧波中灵巧游动,雕工上乘,栩栩如生。下面用篆书刻了『游松』二字。

余男看了会儿,有人从后环过她的腰。

他低声说:“和你的是一对儿。”

余男说,“真是暴遣天物,好好一块原石被你糟蹋了。”

“没什么比这价值连城。”他拢紧几分,细细密密的吻落在她脖颈上,头稍微移了几寸,对著她耳朵:“喜欢吗?”

她淡笑不语,看著那枚小巧印章,举起来……窗外日光柔和,穿透它的稜角,带出明艷的翠绿色。

她的名,刻在他的松上;他的名,融进她赖以生存的水中。

彼此相依,不分不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