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犁庭扫穴,以安并州!(1/2)
第120章 犁庭扫穴,以安并州!
胡姬莲步轻移,如一道晕开的胭脂色流云,將刘备引向寿堂侧面一道不起眼的暗门。
喧囂的歌舞与鼎沸人声,如同被无形的幕帘骤然隔断。
门后是一条幽深昏暗的迴廊,只零星悬著几盏纱灯,投下摇曳的光晕,將雕壁影拖曳得扭曲变形。
刘备推开一扇沉重的檀木门扇,一股混合了更浓郁暖香与陈旧木料气息的味道扑面而来。
这是一间陈设极尽雅致的厢房,房间宽敞,铺著暗红色的地毯,足陷其中几无声响。
壁上掛著几幅意境深远的古画,案头摆放著精致的错金博山炉,青烟裊裊,散发出淡淡的香气。
侧面的雕坐榻旁,一名女乐师正低首拨弄著古琴,乐音低沉婉转,若有若无,如同情人在耳边低语。
这便是春秋战国时所谓的郑卫淫-音了领路的胡姬转过身,脸上娇媚笑意如春。
她轻拍手掌,內室珠帘晃动,鱼贯走出四名身量窈窕、各具风情的女子。
一个碧眼如空,雪肤深目,眸波流转间媚態横生,是凉州的小月氏人。
一个乌髮如云,小麦肤色充满弹性,腰间银链隨著呼吸轻颤,如同猎豹般带著野性的诱惑,这是益州南中的南蛮。
另一个气质高冷如冰山雪莲,眉眼间却暗含凌厉勾引,最后一位更是风情万种,薄纱下的躯体若隱若现,口唇如点珠,呵气如兰,带著令人骨酥的甜香。
这二位应该来自草原—
她们皆是精心挑选的尤物,兼具了不同族裔之美。
霎时间,房中香气混杂更浓,温软气息混杂著诱惑,形成一片无形的、黏稠的罗,要將人牢牢困住。
太原王氏玩的真啊—
难怪汉代奴隶贸易盛行尤其是在边塞,美奴的价格是寻常奴隶的好几倍。
刘备是不愿意干这事儿,要不然拉一个壮丁卖给豪强能卖两万钱,这打一场仗能抓千,马上就有军费了。
他还是守著道德底线,没干缺德事儿的。
“刘郎为何两眼空空?不肯抬头见奴家?”
她们无声无息地围拢上来。
小月氏尤物端著白玉杯,赤著玉足踩过柔软的地毯,几乎要偎依在刘备臂膀之上,玉指如葱,拂过他襟前:
“司马征战辛苦,妾为司马满饮此杯。”
声如蜜,带著异域的娇-喘调子。
那雪肤的野性女子大胆欺近,舞动蛇般的腰肢,旋转间裙袂翻飞,刻意显露惊人曲线:
“將军看我旋舞,难道不比驰骋疆场快活?”
高冷女子纤指轻撩衣角,见刘备纹丝不动,语气稍显冰冷:“司马莫嫌妾等姿色粗陋,我等的手段可是厉害著呢,保准叫刘司马无心归营。”
最后那香艷女子直接贴近刘备耳畔,温热的吐息直灌耳廓:
“奴家最善以柔克刚——哪怕铁血男儿来了这,也得融作滚烫的铁砂。”
千姿百媚,暗香浮动,言语与动作交织成了一张几乎令人窒息的诱惑之网。
刘备佇立於香风靡靡之中,衣襟在四女有意撩拨的气流中微微拂动。
他脸上无悲无喜,那深邃眼眸如同冻结的寒潭,不起丝毫波澜。
金髮美人慾碰触他的手指在距衣襟寸许时。
他身体微微一侧,似极自然避开女子的手指,目光甚至未曾在她腰身上停留半刻。
刘备双眼平静地掠过眼前四张脸庞,径直投向厢房深处、一面巨大的紫檀鸟屏风之后。
“歌管虽妙,非吾所向。还请王府君现身敘。”
屏风之后,一片静默。
空气仿佛凝固。暖香的流动、琴音的轻柔、甚至女子们轻微的呼吸声都瞬间屏住。
须臾,屏风后传来一声极轻的脚步声。
檀木屏风后。
王泽的身影显露出来,他脸上的热情笑容早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久居上位者特有的深沉审视和看破破偽装的冷意。
他挥手示意那四名妖艷胡姬与角落里琴师退下。
门扉轻合,將这方隱秘空间彻底封闭,只剩下裊裊青烟与良久的沉默。
“玄德好定力啊。”
王泽走到房间中央的方几旁,亲手提起一只温在小泥炉上的紫砂壶,为刘备和自己各斟了一盏茶汤。
茶汤碧透,散发香气。
“定力乃从军本分。”
刘备端起茶盏,指尖感受著温热的瓷壁,並未饮用。
暖阁內残余的脂粉甜香与这清茶气息混合,形成一种怪异的味道。
王泽深深看了刘备一眼,缓缓落座:
“既如此,在下亦开门见。”
“族兄是吾族千里驹,更是使匈奴中郎將!他之根基,繫於林宗公!其行事,亦当循党人之志。”
他顿了一顿,目光如鉤牢牢锁住刘备。
“玄德此番横空出世,连破贼寇,綰精兵,又有朝廷敕命加身。”
“敢问——此番所行,是奉朝中“党人'之调遣,还是受“宗室』高台垂青?亦或者你是——曹节党羽?“
没人看得透刘备背后站著的是谁。
所有阵营的人都在揣测。
党人怀疑是宗室所为,宗室推脱给阉党,阉党眼下四分五裂,曹节不认这个帐,张让、赵忠更是迷糊。
刘备这个边塞武人,硬生生在三个阵营的夹缝里被抬起来了。
这事儿对於大汉朝局来说,简直是破天荒的头一回。
王柔言及此事,屋內气氛骤然紧张。
这才是今夜这场“美人局”背后的真正杀阵。
无声的试探比刀枪更锐利。
并州这片土地上,王、郭两家根基深厚,尤其在王家这方更是牢牢钉死了党人印记。
王柔、王允不可能不承认自己是党人郭泰的弟子。
那就必然要与阉党抗衡到底。
这是家族门面问题。
刘备的出现,无论是代表阉党集团的反扑,还是汉室宗亲势力放在边塞的楔子,这都將打破党人在并州维持多年的独霸局面。
刘备放下茶盏,目光迎向王泽那锐利的眼神。
他嘴角微扬,字字清晰:
“备,既非奉党人之命,亦非受宗室台阁、阉党提携。”
此言一出,王泽捻著茶盏的手指驀地僵住。
那深沉的眼神出现了瞬间的裂痕与愕然。
甚至连他周身那种掌控一切的气势都为之凝滯了片刻。
刘备的声音继续响起:
“备奉詔为別部司马,受命募兵靖边!依的是朝廷明旨,持的是汉家律法,为的是并州万民安寧!”
“此身只忠於汉室,只遵於道义,只行于靖平胡尘、廓清妖氛之路!党纲宗亲?非我心中所向。”
“既非党人——那么——怒我直言,吾等怕是不能交心共事了。道不同,谋难合。”
王泽脸上最后一丝客套彻底褪去,取而代之的冰冷刺骨,他瞬间换了一副面孔。
刘备並未动容,甚至微微頜首:
“交乃私谊,公事为邦国。并州时局,刘备纵初来乍到,亦有所耳闻。”
他目光如炬,仿佛能穿透王泽精心包裹的表象:
“王家,坐镇並北,纵横捭闔。纳朝廷俸禄,掌兵权以安疆。”
“一面又与关外鲜卑,书信酬答,商贾往来不绝。塞外皮货,中原盐铁,乃至烽燧虚实、官军部署,恐怕在府君眼中,亦不过是流通於胡汉集市上的一盘筹码吧?”
王泽眼皮不易察觉地一跳,脸色却纹丝不动:
“危言耸听!王某人世受国恩,岂敢如此。玄德莫要听信坊间妄言。”
他端起茶盏轻轻一晃,以此掩饰內心的波澜。
王家行事一直谨慎,但简雍的交际能力显然超过了他们预判。
宪和没什么大本事,就是擅长陪人喝酒套话。
“是不是妄言,府君心中有数。”
刘备语气依旧平静:
“备深知,边关如履薄冰,非寻常人可揣度之凶险!汉廷需要有人在胡汉之间架桥修栈,刺探虚实。“
“鲜卑亦需在并州埋下耳目,通风报信。这无间之道,朝廷中枢未必不知,然为何视若无睹,听之任之?”
王泽沉默。
刘备缓缓起身,居高临下,那身影在昏黄灯光下竟有几分渊渟岳峙之势:
“熹平年间那场大败后,并州实情糜烂难堪!若无王家这般能周旋其中,以利相结、以势相迫,鲜卑就不仅是活动在太原之北了。”
“府君一族凭此无间之术,保得并州边郡粗安、商路不绝、消息不滯,这才是朝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原因——”
“说到底,朝廷要的並非是绝对的忠心!汉廷需要的是一个能在这血腥棋局上,稳住并州大部,避免引发更大边患,能为朝廷爭取备战时间的家族!”
“而王家,便是那个朝廷不得不倚重的定盘之石!”
“比起无间道,如辽西太守廉翻那般直接通胡者,才是更危险的。”
字字如惊雷,劈开暖阁內精心营造的迷雾。
王泽脸色终於彻底变了。
那张布满世故的脸庞褪去了所有偽饰,先是震惊,隨即变为一种被彻底看穿后的复杂情绪。
有忌惮、有恼怒,但最终化为一抹深深的无奈与疲惫。
他手中的茶盏,“啪”地一声放在案几上:
“玄德——好毒的眼力!”
这不是奉承,而是承认。
刘备一针见血,刺破了晋阳王氏表面风光下,在汉鲜夹缝中求生存的实质。
他们是朝廷默认存在的、在绝对忠诚与绝对反叛之间灰色地带游走的边界代理人。
“那么。”
王泽重新抬头:“你既看破,又如何待之?欲揭发?断並北之臂?还是——”
“揭发?”刘备淡然笑,眼中寒意闪而逝。
“备非御史,不司纠劾。既非党人,亦非宗室鹰犬,区区別部司马,人微言轻,空口无凭。况且——”
他目光锐利如鹰,再次直视王泽。
“今日刘备所求,不在毁你王门根基,而在借王家之渠,得那匈奴胡骑之力,以诛鲜卑。”
“明府!北边烽烟已起!备只需一支能斩断胡寇的利刃,至於王家是用汉廷铜铁,还是用匈奴骨血铸就此刃——非我所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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