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发酵罐初显异状,技术科突袭检查(1/2)

恆温水浴锅里的水咕嘟咕嘟冒著细密的气泡,水汽氤氳,模糊了双层玻璃缸壁。那几口装著玉米豆糊糊、草木灰液和神秘“母液”的粗陶罐,如同沉睡的卵,静静浸泡在三十度左右的温热怀抱里。

日子在等待中滑过。仓库成了路白小团队临时的堡垒,也是忙碌的中心。

周晓白严谨得像个真正的实验室记录员。那个小本子上,工整地標註著时间、水温、环境温度,甚至天气阴晴。她纤细的手指握著铅笔,一丝不苟地写下:“上午九时,水温30.2c,罐口无异常气泡,无异味。” 字跡娟秀,透著一种神圣的使命感。她还不时翻看那本《赤脚医生手册》和路白那些写在旧报纸上的“天书”,试图理解那些“发酵”“菌丝”“活性炭吸附”背后的奥秘,眉头时而紧蹙,时而舒展。

秦淮茹则展现了她那份刻在骨子里的精细。她总在周晓白记录前,早早地凑近那些陶罐,几乎把脸贴在密封的油纸布盖上,屏息凝神地观察。她甚至能分辨出极其微小的气泡变化和气味里一丝难以察觉的差异。“路白兄弟,”她会小声报告,“三號罐今天的气泡好像比昨天少了一点点?” 或者,“一號罐靠灶台近些,我闻著那味儿…好像稍微酸了那么一丁点儿?” 她的观察力让路白惊喜,也让她自己在这个小小的技术世界里,第一次找到了被认可的尊严。她小心翼翼地擦拭著每一个罐子,打扫著仓库的每一个角落,动作麻利又轻柔,仿佛在呵护著某种珍贵的希望。路白也兑现承诺,提前预支了几天工钱给她。当那几张带著油墨香气的钞票攥在手心时,秦淮茹背过身去,肩膀微微耸动了好一会儿。这份钱,意味著棒梗或许能多吃半个窝头,小当槐能添件厚实点的旧衣裳,也意味著她在那个窒息的四合院里,终於有了一丝可以藏匿的底气。

傻柱是团队的活力和保障。他成了仓库的“保安队长”,警惕地留意著靠近仓库的任何人。他拍著胸脯对路白保证:“兄弟放心,有我在,一只耗子都別想溜进来捣乱!保卫科那几个哥们儿,我都打过招呼了,这片儿,归咱们『技术革新小组』罩著!” 他还充分发挥了“柱子食堂”的优势,变著法子从食堂后厨“化缘”——有时是几个二合面馒头,有时是一小碗咸菜疙瘩,甚至有一次还弄来了一小勺珍贵的猪油。当路白和两个女人忙著记录、观察时,他就在门口的小板凳上坐著,哼著不成调的小曲,目光炯炯地扫视著仓库外那条通往厂区大路的小径。

路白则是整个项目的大脑和心臟。他除了定时检查发酵罐的状態,根据周晓白的记录和秦淮茹的细微反馈调整灶膛里的火候大小,维持那脆弱而关键的温度平衡,更在秘密筹划下一步。他在角落里用那些磨砂玻璃和更小的陶罐、瓦盆,尝试搭建更小型的“预实验”装置。他仔细研磨著木炭,试图得到更细的粉末用於后续的提纯。他还在纸上写写画画,勾勒著简易离心分离和乾燥设备的草图,眉头深锁,沉浸在技术难题的破解中。

就在这表面平静、內里紧张有序的发酵进行到第七天头上,意外猝不及防地降临了。

这天下午,阳光有些懒洋洋的。周晓白正伏案整理新的分类笔记,秦淮茹在仔细清洗明天可能要用到的几个小瓦盆,傻柱靠著门框打盹。路白则蹲在恆温水浴锅旁,用小木棒轻轻拨弄著灶膛里的柴火,让火力更均匀些。

突然,一直安静观察著陶罐的周晓白猛地吸了一口气,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慌:“路组长!你快来看!”

路白心下一凛,立刻起身。傻柱也被惊醒,揉著眼睛凑过来。秦淮茹放下瓦盆,手在围裙上擦了擦,也紧张地围拢。

只见周晓白指著其中一个陶罐——正是那个离灶膛火源稍近、被秦淮茹提过气味“微酸”的一號罐。罐口密封的油纸边缘,此刻正缓慢地、持续地渗出一种粘稠、带著浑浊灰绿色的液体!那液体沿著粗糙的陶罐壁缓缓下滑,留下令人不安的痕跡。同时,一股明显有別於粮食发酵的、带著腐败酸餿和隱隱霉烂的气味,顽固地钻进了每个人的鼻孔!

“这…这是啥玩意儿?”傻柱捏著鼻子,瓮声瓮气地问,“坏了吧?臭了!我就说这玩意儿能成仙丹?”

周晓白脸色有些发白,看向路白:“路组长,这…这是污染了?杂菌感染?”

秦淮茹没说话,但眼神里充满了担忧和一丝心疼——那些都是金贵的粮食啊!

路白眉头紧锁,眼神锐利如刀,紧紧盯著那渗出的污浊液体和罐口。他凑近,没有像傻柱那样嫌弃地避开,反而更仔细地嗅闻著那异常的气味,手指轻轻沾了一点渗出的粘液,在指间捻动感受著粘稠度。他心中飞快地闪过几个可能:温度局部过高?密封不严?还是初始消毒不彻底?或者是“母液”本身活性不足,被杂菌反客为主?

“晓白,记录!一號罐,下午三点十五分,发现异常渗出物,呈灰绿色粘稠状,伴有明显酸腐及霉变异味!初步判断为杂菌污染可能性大!”路白语速极快,但吐字清晰,“柱子哥,准备备用罐和乾净水!秦姐,把昨天熬好放凉的新糊糊拿一罐过来!快!”

就在仓库里因为这突发状况而气氛陡然紧张、路白准备紧急处理这罐失败品的时候,仓库门口的光线骤然一暗!

不是一个人,是好几个人影堵在了门口!

为首的是个四十岁上下、戴著黑框眼镜、穿著洗得发白的蓝色中山装的男人,头髮梳得一丝不苟,但脸色却绷得紧紧的,带著一种技术官僚特有的审视和倨傲。他身后跟著两个年轻些、同样穿著工装、拿著记录本的男青年,表情严肃。最后面,赫然是后勤科一个平时跟老赵头不对付的小干事,脸上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

“路白同志在吗?”为首的中年男人推了推眼镜,声音不高,却带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官腔,目光锐利地扫过略显狼藉的仓库——地上散落的木屑、墙角堆放的木柴和旧报纸、冒著热气和水泡的古怪双层玻璃装置,以及路白几人围著的、正渗出不明污浊液体的陶罐。他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眼神里的审视立刻变成了毫不掩饰的怀疑和嫌恶。

傻柱一个箭步挡在路白身前,警惕地瞪著来人:“你们谁啊?找路白兄弟干啥?”他认出了那个后勤小干事,心里咯噔一下。

周晓白下意识地把记录本往身后藏了藏,秦淮茹则紧张地退后一步,低下了头。

路白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和被打断处置危机的烦躁,拍了拍傻柱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他上前一步,脸上迅速恢復了平静,甚至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属於年轻学徒工的谦逊和疑惑:“我就是路白。请问您是…?”

“我是厂技术科的王守仁。”中年男人语气生硬地报上名號,目光如同探照灯般在路白脸上扫过,又落到那还在渗著噁心液体的陶罐上,嘴角向下撇了撇,毫不客气地质问,“杨厂长特批的条子,给你们后勤仓库调拨了大量物资,包括玻璃、木炭、絮、陶罐!说是搞技术革新?支援生產?保障工人健康?” 他每问一句,语气就加重一分,最后几乎是带著讽刺的腔调,指著那口“罪证”罐子,“这就是你们搞的技术革新?用公家的物资,在这废弃仓库里熬…熬这又酸又臭的猪食?”

“王工,您误会了!”周晓白忍不住开口,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发颤,“我们是在做很重要的实验!是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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