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河间地的双宴与权衡(2/2)

拉里斯·斯壮凑近低声道:“布雷肯家离屈膝之栈更近,他们肯定是一早派使者,就是想抢在布莱伍德家前面,压他们一头,让死敌在整个河间地丟丟人,真是荒诞又无趣啊。”

“那刚才派柏家的大小姐……”梅莎丽亚忽然想起什么,“她方才看大戴蒙殿下的眼神,怕是在暗示什么吧?”

戴蒙·坦格利安正坐在凉亭里啃苹果,闻言含糊不清地接话:“她很聪明,塞给我一块她妹妹给她的绣著渡鸦的丝帕——布莱伍德家的徽记,意思是『他们也有宴,別厚此薄彼』。”

他把苹果核往河里一扔,“所以我喝完酒就走,省得布雷肯家觉得占了多大便宜,也给咱们去鸦树城留个由头。”

眾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那看似隨意的祝福与离开,竟是这位浪荡王子的“体面算计”。

戴蒙自然也明白这些,但是他真的衷心厌恶这样的弯弯绕绕。布雷肯和布莱伍德数千年的世仇,哪怕戴蒙在前世幼时学习过两家爭斗的歷史,但现在亲身经歷依旧会觉得……幼稚。

而当戴蒙看向戴蒙·坦格利安时,忽然又觉得这位曾祖父在经歷看这次情伤后或许比表面上更懂权衡——至少在河间地这潭浑水里,他的“任性”偶尔也能成为平衡的砝码。

“备马。”戴蒙对雷佛德道,“去鸦树城。”

布莱伍德谷的路比石篱城难走些,傍晚的雾气从红叉河漫上来,沾湿了马蹄,泥土里混著腐叶的气息,腥甜而潮湿。

鸦树城的轮廓在暮色中渐渐清晰——布满苔蘚的古石城墙像块浸了水的旧布,两座方形塔楼守卫著城门,墙角的哨塔上,穿绿衣的卫兵正警惕地望著远方,见了他们的队伍,才放下了弓弦。

“殿下里面请!”托伦·布莱伍德爵士迎了出来,他比亨里克·布雷肯瘦削的多,眼神锐利,像藏在林间的猎鹰,身后的派柏家二小姐穿了件浅黑裙装,与姐姐的落落大方不同,她的眼睛里似乎总带著点羞涩,见了戴蒙一行,害羞地行了个屈膝礼。

鸦树城的庭院比石篱城小些,却更显古朴。泥泞的场地上铺了层乾草,木堡的门敞开著,里面透出温暖的烛火。

最引人注目的是城堡深处的神木林——一棵巨大的鱼梁木矗立在那里,树干早已枯死,漆黑如炭,枝椏扭曲地伸向天空,傍晚归巢的渡鸦黑压压落了满树,呱呱的叫声在寂静的谷里迴荡。

“那是我们的古树。”托伦顺著戴蒙的目光望去,语气里带著一丝沉鬱,“被布雷肯家的人下了毒,死了快千年了。”他顿了顿,又笑了,“但渡鸦还来,家族的先辈们说,只要树还在,布莱伍德家就不会倒。”

婚宴的气氛与石篱城不同,没有那般张扬,却多了几分厚重。戴蒙·坦格利安这次没找任何“乐子”,只是坐在角落,一杯接一杯地喝著布莱伍德家自酿的酸果酒,偶尔抬眼看看那对新人,眼神里没什么波澜。

当戴蒙与盖蕊敬酒时,派柏家二小姐忽然轻声感谢道:“多谢戴蒙殿下在红粉城帮忙调节,成全了我和托伦。”

戴蒙·坦格利安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抢过话头:“谢什么?我们家小戴蒙只是不爱看姑娘家为难,就像他哥哥我一样。”他举起酒杯,对著托伦与新娘晃了晃,“祝你们……让这死树旁,多些活气。”

酒液入喉,带著酸果的涩味,却比石篱城的淡酒更有后劲。

离开鸦树城时,夜色已深,渡鸦在枯死的鱼梁木上安静下来,只有月光透过枝椏,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

戴蒙的队伍走在回屈膝之栈的路上,红叉河的水流声在黑暗中格外清晰,像在低语著河间地千年的恩怨。

“明日中午,再启程美人集吧?”戴蒙对眾人道,贪食者在他身后低鸣一声,黑龙的鳞片在月光下泛著暗哑的光。

戴蒙·坦格利安则是骑著科拉克休跟在旁边,忽然哼起了一首里斯小调,调子轻佻,却又带著点说不清的释然。或许对他而言,这场双宴上的“体面退场”,比任何风流韵事都更让他自在。

河间地的风还在吹,带著红叉河的水汽与两家婚宴的酒气,而戴蒙知道,他们在这片土地上的平衡之术,才刚刚开始。前路通向美人集,那里或许有新的纷爭,也或许有新的转机,但至少此刻,布雷肯与布莱伍德的红砖墙与死树之间,总算又有了一丝微妙的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