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若谷崩毙(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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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声晨鼓响彻长安,冬日的太阳难出,好歹给了些比黑多一度的光色。
如山耳聪目明,全然不像一夜没睡的人,她跳起来,顾不得髮饰散乱,急匆匆开门跨上马背,仓仓刚睁开迷离的眼,只见一道黑影已然窜进巷道,坊门才开了一人宽,如山连人带马冲了出去。
北边的地干了,昨日淹过水的证明只有不相连的块块冰层,潮湿之处受冻结的冰比其他地方厚实,这样昏暗干滑的新冰让半醒的流淙也难以防备,狠狠摔了一跤,如山被掀翻丈外,浑身酸痛,这时她才感受到昨天劳累和风寒的威力,再不找到阿兄她也撑不住了。
迷濛之中,眼前缓缓走来一行人,冷雾被人气弥散,路过如山时,其中一人轻呼出响动,他们便停了下来。
有人躬身凑近如山看了又看,不確定地问:“……家娘子?”
如山抬头,一个人也不认识,但姓少见,他们又能找谁呢?她答:“我是如山。”
“真是娘子!”
那人一喊,人群小范围发出一阵轰鸣,那个问话的人朝身后招手,雾中又冒出四人,他们抬著个大大的木柜,走到如山眼前,放了下来。
问话的人这时蹲下来,言语不忍,顿了又顿才吭吭哧哧地对如山说:“娘子可得有准备,娘子,节哀。”
如山想是自己摔昏了头,她把脑袋在地上又磕了磕,確定头是疼的,地是实的,不是梦魘,那么他们说的她就不懂了:“谁,什么,节哀?”
那人指了指身后的木柜,难以启齿,最后硬是像撬开了唇齿,一字一顿地说:“这里是郎君,若谷,昨日郎被回水压入水中致使寒邪侵肺,暴病身亡了!”
日头腾得升上了半空,迅猛得惊骇,穿云破雾打开了如山的双目。
木柜露出了全形,她看清了,哪里是木柜,那地上墩著的,是薄薄一副棺槨,边角都泡湿了。
“你说,这是谁?”如山浑身战慄,她站不起来,爬到了棺槨旁,她也不敢触摸那冰冷的薄木,“我是如山,我阿兄名为若谷,昨日暴雨他去了水部司,今日我们要回家的,他疏了渠就跟我回梁州了,我们不是官,我们是商贾,梁州的水商……”
如山连串吐著字句,说著说著她站了起来,猛然间扑向领头站著的人,嗓子眼里喷出火般厉尖叫:“你认清了没有!”
人们惊慌失措,周遭目光扫射,糟烂的清晨在迅速升空的朝阳下混乱成团,人们扯开如山抠著那人脖颈的手,一遍遍在她高度鸣音的耳边重复:“若谷,亡故了!”
“阿兄!”
嘶鸣比流淙更甚,如山心肺崩裂,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