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桑门押宝(1/2)
长安少有连绵大雪,初冬苦寒湿重更是罕有,今冬却见到了,如山伸手勾雪,想起还在梁州时若谷推测近年水气拥躉,未来五年都是多水的气候,没想到这么快就应验了。
连日雪没下完,如山就得知了两件大事,一件是工部郎中杜佑升任户部侍郎,但他曾在工部主管的內渠水造依旧由他调度。另一件是个坏消息,罗嵐被擒,他终是没逃出长安。
两件事都让如山想起郁思陶,那个號称钦慕五柳先生的女子。
那夜混乱,如山醒来时包房已经空了,十多天来再没见过她,也没得到过她的任何消息,问过来自太常寺的客人,他们只知周青,没人认识郁思陶。如山一度以为和她的相识是场逼真的梦,郁思陶身上有太多不合理。
“杜佑……”如山默念这个熟悉的名字,制书刚刚颁下,郁思陶却能提前预言,看来她的家族势力远比想像得大,那她就不是教坊乐工,可她那样的清门贵女怎么会和盗匪搅在一起,还愿意和优人结拜?真像她夸口的那样,她是不分高低贵贱的通达之人?这样的人如山只见过梁州刺史,他也並非对所有人都那样。
绝对是梦!
如山想破了脑袋,最后放弃了,既然见不到郁思陶,想办法和杜佑搭上关係才是正经事,这才是她驻扎在间楼的用意。
长安飘雪,湿中带燥,如山白天穿梭在皇城周边和杜氏府邸之外,夜里隨著优古在星月阁演绎,顺便打听消息,没几日,一个適用於当下的计划形成了:
她瞄中了一个方士。
青龙坊。
冬日的青龙寺藏在一片银白之中,高峻的地势使它突兀於南边,自皇城看去,东南方向层层叠叠的厚白似朵敦实盛开的蘑菇,饱满,隆重,它並未因冬色孤白而独寒,反而在萧索的冷冬中凸显热闹,这座密宗嫡传的灌顶道场是位置偏僻的城东南罕见的喧囂地,缩在家中熬冬的人唯独不缺供奉神明的精神气,坊內香客不断香火旺,连带寺前庙后的小房子都客满盈门,求籤的解卦的,养活了不少方士卜工。
一场打破无聊冬日的斗法在青龙寺外平平无奇的一天举行,桑门外摆著两条木桌,一男一女两名方士端坐在前,都是年过四十的样子,男的叫桑道茂,是青龙坊中第一高人,女的唤作灵嫗,是个生面孔。冬日斗法本就超出常理,这俩人还有些奇异,一个是大历年间被招入皇城的术中翰林,另一个几乎没人认识,异性相搏又都年纪不小,哪一条单独拿出来都值得当做谈资聊上几日,如此一来,即便天寒地冻,青龙坊这一天也热火朝天,人们簇拥著往里挤,只为参与这悬殊差距的趣事。
之所以说参与,是因为有人在桑门外设了赌局,有人重押桑道茂,占卜术数哪是谁都会的,遍地卜生,大多巧舌如簧,听他们圆滑口舌不过买个心安听个热闹,桑道茂不同,他的资歷足以证明实力。但也有大把人赌灵嫗贏,他们认为没本事的神棍谁好好的自討苦吃,都恨不得贴上桑门给自己长脸拦活计,挑战他岂不是自己砸了饭碗?所以,生面孔敢挑战知名仙师,就证明她的本事和斗法一样超出想像。
如山也挤在人群中,她也下了注,把十个大板押在两人投注台的正中缝隙上。
“单数局,郎君这是做什么?”赌庄奇怪,单数局你输我贏,就是不可能平。
如山坚持把钱放在中缝上,她自己扯了押注单写上:半胜输。
赌庄也没说什么,隨便她写,单数局只有胜负,不可能胜负两平,她输定了。
两张长桌前开始陆续来人,有问家宅风水的、有问寻物方位的、有看面相算八字的、有判阴阳推算时日的……二人忙来算去,三个时辰后居然打了个平手,都是二十算十准,各胜一半。
眾人沸腾,毕竟那赌桌上押给桑道茂名下的钱数多过灵嫗数倍,大多人都得输钱。
赌庄也迷茫,但还有最有一场,总会分出输贏,他冲人群喊:“可还有求?”
“有。”人群中冒出一位赤面老者,个子不高,腰也是弓著的,看上起极其倦怠,他说起所求之事,“老夫家住城外十里庄,近二年庄户接连发生怪事,人人浑身內外痒得难耐,冬日燥热得发癲,牲畜抽搐不食不饮,可县吏来了也没个说法,庄户们人心惶惶,疑是触怒了山神,不瞒二位,老夫不信这说法,庄里几十年安寧平顺,天宝末乱都没沾过恶事的地方怎么触怒山神?但官人没给个说法,凭空瞎猜不如占一卦求得心安。”
两位方士闻言,各自手下发动,桑道茂取龟甲以文火灼烤,甲片“噼啪”几响裂纹渐生,他拈起三捧蓍草围龟甲排列,待炭火熄灭龟甲裂纹交错,蓍草与甲纹形成了一副清晰的星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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