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七月中(1/2)

第113章 七月中

既高若訥已代表宋国提出条件,杨守素便也不在渭州久留,即日返回兴庆府,向太后没藏氏与国相没藏讹庞稟报此事,而范纯仁也於杨守素离开之后启程前往环州。

然而尚未等喘口气,高若訥忽然得到朝廷下发的通告,原来是朝廷委夏出判河中府,代替前府尹程戳。

这令高若訥莫名有些心慌,忙前往河中府去拜见夏。

等高若訥抵达河中府时,夏也才刚调任河中不到十日,得知高若訥前来拜见,便在府衙內接见了他。

在彼此见礼后,高若訥带著几分不安问道:“朝廷委国公出判河中,莫非有什么缘故?”

夏见高若訥唯唯诺诺,心中便猜到了几分,笑著宽慰道:“安心,与你无关,盖因程戴为知贝州张得一作保,今核实张得一確实有枉法之罪,故程受牵连之责,出知凤翔府。”

高若訥闻言鬆了口气,释然道:“多谢国公解惑,解我惶恐。”

夏轻笑道:“你无需惶恐,老夫出判河中,主要还是因为河中空缺你等近期在陕西的表现,据老夫看来並无不妥,想来官家与朝廷也都看在眼里,日后必有嘉奖。”

“是、是。”高若訥唯唯诺诺,心下暗暗嘆了口气。

不得不说,近期他在陕西,儘管居住条件远不比在汴京,但考虑到放眼四周一眾官员官阶都不如他,唯一无法拿捏的赵肠也远在环州,因此即便为了国事来回奔走,但他依旧觉得过得颇为充实。

毕竟赵肠承诺过他,只要他不坏事,日后返朝时肯定不会落下他,因此他也无心担忧自己无法回到朝中。

可如今官爵高他一截的夏出判河中,他的日子恐怕就没有那么瀟洒了,像和杨守素交涉这种事,哪怕官家许他可以前斩后奏,他也得事先和夏通个气,问问后者的意思,不为別的,只是为了表明態度。

基於此,他將杨守素的事告知了夏,

夏一听端正了神色,严肃问道:“果真么?契丹果真对西夏动手了?”

高若訥点头道:“应该是了,否则那杨守素断不可能说出『声罪致討日伐,潜师入境曰侵”这样的话来,多半此次契丹是潜师入境,故西夏明明有两拨贺使前后被契丹扣留,仍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呵。”夏速抚须而笑,他表情仿佛在说:荒蛮北狄,歷来如此行事。

笑罢,他又问道:“那位小郎君,他那边近况如何?”

“意外地—还不错。”高若訥低声道:“前两日他遣范仲淹的次子来与我商议,曾提及八支叛羌,已灭了一支,其余七支虽看似联合,但实则——”

他也不知该如何评价,遂將赵肠的战略告知夏速。

夏听罢很是惊讶,抚须道:“羌人吃用,多取自羊群,所需无非水源、柴薪,似他这般布置,截杀羌人之羊,焚当地林木,断当地水源,诸羌唯有聚拢攻破一路宋军,占据几座城池,尚有活路,否则必然被他拖死——想不到他小小年纪,竟也有这份见地,莫非是范仲淹次子之谋?”

“我看不想。”高若訥摇摇头道:“范仲淹次子范纯仁,虽有才识,但也不过一书生,况且久居於两浙,不知羌人习性,岂想得出这等谋略?我估计是那小子自己想出来的那小子邪门地很,看似年幼,但才情、见识、眼界都远胜同龄,有时我与他交谈,也时常会忽略他的岁数。”

夏辣表情古怪地看向高若訥:“看来你与他相处地不错。”

高若訥一愣,隨即苦笑道:“我又斗不过他,无计可施罢了。”

夏一笑付之,淡淡道:“无计可施也好,机缘巧合也罢,既然可以相与,那便好好相与,何况那赵肠年少且深得官家宠信,日后在朝数十年也未可知,即便为儿孙考虑,也莫要轻易树敌如今我是能理解吕夷简当年为何与范仲淹和解·

“国公?”高若訥惊疑不定地看著夏,隱隱感觉夏仿佛是在说赵肠,但实际说的却是另一人。

你也要效仿吕夷简与范仲淹和解?

在告辞离开府衙时,高若訥惊疑不定地回头看向府衙內,眉头深皱。

儘管他最近並未关注朝中之事,但他猜也猜得到,范仲淹多半是在按部就班地进行著改革之事,甚至於私下联络韩琦、富弼、欧阳修等昔日的变法派,只等时机合適,变法派再次捲土重来。

若此时夏当真如昔日的吕夷简那般,选择和变革派言和,那他们·—

回到渭州的高若訥越想越不安,当日便写了两封信,一封送给宋庠,一封送给赵肠。

七月二十日,范纯仁回到环州,不顾长途跋涉的辛苦,先向赵肠復命,告知高若訥与杨守素的交涉状况:“..-他假称得到府州折钞辖的书信,诈杨守素承认此事,之后趁机提出索求,要西夏承认怀德军路归我大宋所有,並割让麟府以西临河百里平原——“”

“麟府以西的百里临河平原?”赵肠疑惑道:“你没劝他?”

对於高若訥以他为幌子逛骗杨守素,他倒不在意,毕竟他此前就在杨守素麵前立下了“傲慢且不喜西夏”的人设,他在意的是高若訥提出要西夏割让麟府以西的临河平原。

事实上,他也对麟府以西那片广的临河平原垂涎若渴,毕竟那片平原水土优渥,宜耕宜牧,

问题是那片土地离西夏的夏州、淆州太近,而环州、廊延则通路不便,即便一时占据,日后西夏反悔也能轻易被其夺去,到时候单凭麟府二路的兵力根本守不住。

不可否认,介时宋国可以谴责西夏,但西夏也可以辩解是宋国趁人之危,而最关键的是,值辽国伐夏的难得契机,他宋国应当儘可能缔造辽夏两国的不合,不应为了一块地,而將西夏的注意再次转向宋国,这岂非因小失大?

就在赵肠皱眉之际,就听范纯仁解释道:“劝了,不过他说,倘若西夏拒绝割让麟府以西百里临河平原,就势必得在怀德军路向我大宋妥协。”

“嘴。”赵畅顿时释然,点点头不吝称讚:那高若訥虽不知开窗理论,但倒是懂得运用。

隨即,范纯仁又谈及他与高若訥配合故意在杨守素麵前暴露“环州陷入內乱”的假象,惹得赵畅与文同、王中正等人皆笑。

文同摇头道:“若其谨慎处事,派一细作来环州打探,尧夫这一番作態便白费了。”

范纯仁不服道:“他急著赶回国,哪有心思兼顾环州?等到他静下心来,想起环州之事,我环州即使尚未平定诸羌之乱也离那日不远,介时西夏再想插手,也没那么容易。”

事实证明,范纯仁的判断並没有错,杨守素確实急著赶回国都探问辽军进兵的近况,確实没有心思兼顾环州之事。

七月二十一日,就在范纯仁返迴环州的隔日,杨守素亦风尘僕僕地回到了兴庆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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