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这是最后一次了(1/2)

自己的生命即將走向尽头了。

关於这一件事情,少年当然是明白的。

结束了身体方面的检查,看著医生护士转身离去,带上门便与坐在门外陪同自己一块来到医院的小搭档浦野桃聊起自己的身体状况,隱约间听到女孩抽噎声的羽生游坐在病床上,看著那顺著窗欞滚落的,掺杂著灰尘的雨滴,什么都没说。

毕竟这具本就称不上健康的身体本就是有极限的,能够坚持到现在已经是相当奇蹟的事情……在与浦野桃接触时就早已预料到这个结局,面前的少年自然也没有太多意外。

不过……

像是想到了一些重要的事情一般,刚刚从昏迷中醒来的羽生游轻轻靠在枕头上,忍不住低声呢喃:

“希望她们不会难过吧……”

……几乎就是在少年话音落下的瞬间。

他的眼前,眼底的淡蓝色光幕也隨之弹出。

(宿主当前身份:羽生游。)

(当前年龄:17岁。)

(当前身份:东京一线乐队美人鱼主唱。)

(身体状况:受胰腺癌影响,当前状况正极速恶化中。)

(剩余寿命:15天。)

有关於“羽生游”的一切,都在这一刻清晰明了地印刻在少年的双眼之中。

而在属於“羽生游”的讯息一点一滴浮现之时,最后的光幕也在此刻弹出。

(当前机体寿命即將走向终结……约15天后,宿主將再入轮迴,投身全新人生。)

(是否开始为您的全新身份命名?是/否。)

“……现在吗?还是算了吧。”

瞧见那系统在公布自己剩余寿命,转头就开始询问自己下一世该叫什么,羽生游忍不住挠挠头:

“稍微让我这个胰腺癌患者消停一下吧……毕竟这一世也只剩下十五天时间了嘛。”

(收到,正在关闭身份创建窗口……)

隨著机械的提示音落下,系统也隨之关闭。

留意到眼底的淡蓝光幕渐渐淡去,羽生游偏过注意力,望著灰白陌生的天板发呆。

……是的。

少年是一名穿越者。

按照天朝穿越者的普遍情况,他本应在新世界大展拳脚,成为一位了不得的存在。

……但,与寻常穿越来东京的穿越者有些不同的,羽生游却没有办法开启所谓的王道征程,成为真正意义上的传奇。

因为穿越並不顺利的原因,来到东京的少年人生可堪如履薄冰,每隔一段时间都要让系统生成一具全新的身体,捏造一个全新的身份生活,循环往復,仿佛没有尽头。

能够体验人生百態对於一部分穿越者来说或许也不见得是些什么坏事,死亡也是所有生命固定的结局,故面对那已不在稀奇的终结,羽生游心中没有特別的感想,只觉得一切稀疏平常,没有了特別的恐惧。

……因为可以不断涅槃重生的缘故,21世纪的霓虹文娱业界已经留下了少年的踪跡。

不断转生的某人写下《嫌疑犯x的献身》,《白夜行》等畅销推理作品,为日渐萎靡的推理小说市场注入了强心剂;参与拍摄《池袋西口公园》,成为日本电影学院奖史上年纪最小的影帝;主导拍摄《迪迦奥特曼》,《戴拿奥特曼》与《盖亚奥特曼》平成三部曲,助力三大特摄之一“奥特曼”系列的伟大復活……他用数次短暂的生命创造了相当的奇蹟,即使每一次都会因为不可抗力死於非命,但偶尔回忆起自己这些年留下的痕跡,少年心中充满骄傲,故也不再会因为死亡而恐惧。

“而且这一世我已经算是活得很久了……竟然足足撑过了三年时间。”

心中默默盘算著顶著“羽生游”这个身份生活的时间,又回味了这三年的点点滴滴,少年的心中恬淡,脸上没有面对死亡的绝望,只有某种阔达的心情於其中涌动。

穿越来到东京这么些年,少年已在不同时期以不同面貌活跃在日本文娱业界,马甲的运转时间几乎只有一至两年,最长也不可能超过三年时间,所以能安安稳稳度过如此“漫长”的美满日子,直到生命最后才象徵性来点不可治癒的绝症,属实是相当不错的结局了。

……当然,虽然“羽生游”这一世对於总是短命夭折的某人来说已经算是长寿,但细细回味,少年这一次的人生终究还是留下了一些不大不小的遗憾。

“……毕竟我才刚登上顶峰,就要离开了啊。”

轻轻嘆息了一口气,又竖起耳朵留意那从门缝中溜出来的浦野桃的抽噎声,羽生游的表情也有些无奈。

……因生命形式的特殊和寿命的短暂,少年几乎没有与人有过深交,只是自娱自乐地做著文化搬运的工作,与这个世界的文艺圈业內人士维持著最基础的联繫。

但,也许是命运无常,转生后的某人在自己的出生点不远处撞见了那个垂头丧气的少女,鬼使神差地上前搭了话,最终还与她一齐组成了二人乐队“mermaid”(美人鱼),不仅结交了相当数量的朋友,还將音乐活动一直坚持到了生命近乎燃尽的最后一刻。

如此境遇在从前可是从未发生的……意识到自己最初的心血来潮似乎导致了与过去几世截然相反的状况,羽生游深深嘆息一口气,表情有些无奈。

……不过,虽然死亡是註定,自己也確实不可能一直陪在浦野桃跟水野葵身边,但好在最后的最后自己还能以美人鱼的身份登上了武道馆,姑且算是留下了一个相对完整的句號了。

既然已经站在武道馆举行了演唱会,属於羽生游的人生也即將在此告一段落……事已至此,还是感受一下这人生最后的平静吧。

心中如此计算著时间流逝,已经习惯了死亡的少年眉眼轮转。

……雨水仍在哗啦啦的下,天空仍然灰濛濛的暗沉。

也正是在这一刻,“吱呀”一声开门声响起,打破了沉寂。

送走了各位医生护士,浦野桃,水野葵与宫崎澄走进了病房。

“啊……你们来了啊。”

病房门在身后轻轻合上,隔绝了走廊冰冷的空气和消毒水味……瞧见自己的经纪人,御用製作人与最好的搭档已经来到,少年勾勒起嘴角的弧度:

“真不好意思,最近没好好休息,让你们担心了。”

“……真是的,都成病人了,就不要说这些傻话了吧。”

努力保持著平静的语调与病床上的少年搭话,经纪人宫崎澄勉强笑笑:

“感觉怎么样?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谢谢澄姐……我感觉还好,不用担心哦。”

僵硬著摇摇头,羽生游的视线放在不远处的两个女孩身上:

“哈嘍,阿葵,小桃。”

“不好意思啊,让你们看到我这么狼狈的模样。”

“……”

无力回应少年的话,年纪稍小一些,喜怒皆形於色的女孩们神色莫名凝重。

浦野桃几乎是挪到病床边的。知道脸颊上还残留著水野葵掌摑后清晰的指印和自己未乾的泪痕,她的身体就不自觉颤抖起来,根本不敢去看羽生游的眼睛。

而不远处,浑身湿透的水野葵则像绷直身子的小猫,站在稍远些的窗边,通红的眼眶望著窗外灰濛濛的雨景,仿佛要將所有翻涌的情绪都硬生生压回去——只可惜肩膀依旧微微颤抖著,暴露出內心的恐惧,故作坚强的女孩一时也有些克制不住,眼泪都快落下。

“……”

瞧见两个女孩这般模样,宫崎澄不著边际地探虚一口气。

但,毕竟是病房內唯一的成年人,她仍旧努力维持著经纪人的镇定,声音儘可能显露出轻鬆的感觉:

“哈……看来是第一次在医院病房里见你,女孩子们好像都有些害羞了呢。”

“这样吗……那真是难办了。”

虚弱地笑笑,羽生游脸上带著一点惯常的、仿佛看透世事的平静笑意。

他目光缓缓扫过三人,最后落在离自己最近的浦野桃身上。

“……”

瞧见自己的小搭档垂头丧气地来到自己身边,脸颊还残留著泪痕,少年轻声开口:

“怎么了,一脸不开心的?”

“……”

注视著躺在病床上的少年,浦野桃咬著嘴唇。

像是想说些什么似的,女孩咽喉微微鼓动——但直到最后,从小到大都不善言辞的她仍旧说不出话来,只能坐在羽生游的身旁,紧紧握著他的手。

“……真是的,都让你不要在医院待太久了。”

明白浦野桃现在是在担心自己,羽生游轻声嘆息一口气:

“现在下著大暴雨呢,我也在病床上,你看看,谁还能骑著自行车带你走呀?”

“才不要……”

浦野桃嘟囔著开口。

“不要什么呀?”没想到自己的搭档竟突然说出这样一番话,羽生游歪过脑袋。

“我说……我不要走!”

大声喊出了这一句话,一直都憋著一口气的浦野桃直直滴抱住了羽生游,一直都在克制住不爆发的声音,也在这一刻彻底被哽咽扯的支离破碎:

“我要跟你在一起……就算以后不玩乐队也没关係!”

“拜託你……一定要撑下去……”

知道羽生游身体抱恙,很可能已经没有多少时间,总显得內向孤僻的女孩將脑袋埋进少年的胸膛,声音哽咽起来。

“好好好……”

虽然有些意外浦野桃抱著自己哭泣的状况,但看著这样脆弱的她,少年什么也没说,只是空出手来,轻轻抚摸著女孩的脑袋。

每当浦野桃心情低落,少年总会像给小动物顺毛一般无声安慰著她——这既是多年的习惯,也是两人的默契。

虽然这个默契很快就会因为某人的离开而灰飞烟灭,很快就会彻底成为过往云烟,但看著那连哭泣都只敢把脑袋蒙在自己胸膛的小小女孩,羽生游沉默片刻,终於还是如此开口:

“別哭了啊……”

捏了捏浦野桃柔软的胳膊,少年的语气平静,却又莫名有力量:

“我现在还在你们身边呢,不是吗?”

“嗯……”

“你能明白就好啦~”

轻轻拍了拍浦野桃的小脑袋,羽生游的目光转向一旁早已哭成泪人、却死死咬著嘴唇不发出声音的水野葵。

……虽然在武道馆演唱会这件事上產生了矛盾,但毕竟也是一路走来的伙伴,注视著面前的水野葵,少年无奈地笑笑,声音颤抖:

“抱歉啊,阿葵,我没听你的话……又任性了。”

“希望你能原谅我,毕竟登上武道馆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就当这是我最后一次乱来吧,好不好?”

“……”

听到这么一番温柔却又残忍的话,知晓羽生游时日无多的水野葵身形哆嗦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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