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弔唁(2/2)

果然不错,他们交情匪浅。

那晚,索科夫带著人马闯入酒吧,指著伊万鼻子痛骂,发誓要为瓦西里復仇。

安娜,当时就坐在自己身边,有那么一瞬间,企图站起身。

当时,林瑞以为她惊慌失措,想要离开。

现在看来,也许是为了索科夫。

她的嫵媚巧笑下,到底隱藏著什么……

林瑞侧身:“跟我来。”

穿过廊道,尽头是冷库的铁门。

所谓冷库,其实就是摆放立式冷藏柜的房间。

林瑞走到其中一个柜门前,用力拉开沉重的抽屉。

滑轮发出声响,在寂静的冷库,格外瘮人。

寒气滚滚涌出,拉开尸袋,索科夫的脸缓缓暴露在灯光之下。

眉心的枪口,在惨白的皮肤上格外狰狞。

安娜踉蹌著向前一步,扑到冰冷边,手指颤抖著,抚上索科夫僵硬的脸颊。

动作极其轻柔,指尖划过枪口边缘,又落在他青黑色的嘴唇上。

她慢慢地弯下腰,將自己的额头抵在不锈钢边缘。

再也压抑不住呜咽。

泪水汹涌而出。

滚烫的泪珠落在冰冷的金属面上。

她开始破碎地低语,是属於他们故土的斯拉夫语。

像一首安魂曲,在冷库里盘旋,诉说著只有他们俩才能听懂的告別。

虔诚而又绝望。

低语声渐渐微弱下去,只剩下无法抑制的抽泣。

林瑞这才走上前一步,声音放得极轻:

“请节哀。”

安娜双手合十,表示谢意。

虽然二人的关係显而易见,但林瑞还是忍不住开口:

“他是你的……?”

“是我最初的爱人。”

安娜看向索科夫紧闭的双眼,眼神饱含深情。

二人是彼此的初恋,原本即將举行婚礼。

索科夫突然接到安全委员会的命令,去执行一个秘密任务。

当时,瓦西里正是他的长官。

一別两年,音讯全无。

1991年的圣诞节,异常寒冷。

克里姆林宫顶上的旗帜黯然降下。

混乱,像瘟疫般蔓延。

安娜的父亲病得快死了,家中没有收入。

就在这时,一个男人找到她,带来一份“泰国芭堤雅高级酒店服务员”的劳务合同,並预支一沓美金。

安娜明知危险,但不得不在合同上籤下名字。

她不知道索科夫去了哪里,组织解散,生死不明。

最终踏上泰国这片陌生的土地,做起了皮肉生意。

直到三年前,在芭堤雅,再次与索科夫相遇。

瓦西里的势力崛起,吞併安娜所在的小酒吧,一群打手衝进来,她在慌乱中见到自己曾经的爱人。

四目相对,难以置信。

安娜狼狈逃离。

再后来,瓦西里控制了整个芭堤雅的色情產业。

她也成了手下的一个陪酒女郎。

林瑞看著安娜,唏嘘不已。

莫斯科雪地的纯净初恋,被时代的洪流衝垮,沉沦在泥沼。

一个成了最忠诚的疯狗,一个成了娼妓。

枪火与玫瑰。

最终只剩下冷柜里的冻尸与枯槁如鬼的女人。

“他只知道跟著瓦西里!连……”

安娜的控诉中带著愤怒,话没说完,又戛然而止。

林瑞看出她心中的隱藏。

这张脸……

他观察安娜的表情变化:

“安娜小姐,无意冒犯你的过去。只是……”

林瑞刻意停顿,问出心中积压的困惑:

“你是否有一个双胞胎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