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弔唁(1/2)

僧侣们的诵经声嗡鸣,在殯葬馆內迴荡,如影隨形。

林瑞坐在前厅的藤椅上,手里拿著索科夫的十字架研究。

简单的银质,没什么特別之处。

既没有繁复的纹,体积也很小巧。

与伊万办公室里,圣母像手上掛著的那只,简直没法比。

乌泰正在和小镇医生通电话,约定处理尸体的时间。

听语气,今天是不会来了。

掛掉电话,乌泰斜倚柜檯:

“这个老莫里,磨磨蹭蹭的,非要等后天。”

莫里,是镇上最权威的医生,行医二十多年。

总喜欢把“慢慢来”三个字掛在嘴边。

当然,红树林小镇能称得上“医生”的,也只有他一个人。

平时,不仅要治疗卫生院的病人,还要帮助警局验明死因。

当时泰国,只有曼谷的警察总署才配备法医。

碰到大案子,阿南探长会向曼谷医学院申请检验尸体。

流程繁琐,有时候甚至要等上三四个月。

凶手早已逃之夭夭,逍遥快活。

所以,警局积案率高得出奇。

逐渐养成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行事风格。

医生、法医、入殮师,老莫里身兼数职,忙得不可开交。

乌泰扒拉著计算器,嘴里嘟嘟囔囔:

“反正是个俄国佬,横竖没人关心,费这事干嘛?”

转过身,接著说道:

“依我看,直接塞进炉子,一把火烧乾净,省事又省钱。”

见林瑞没吱声,又凑到身边,带著一股市侩:

“要是等莫里,就得把俄国佬塞进冷柜,那大傢伙,可费电了!”

林瑞被他吵得打断思路。

省电钱?

这老抠门脑子里永远只有这个。

索科夫的死,是俄国佬內斗的开场。

伊万在清理瓦西里的残党。

这具尸体,烫手得很。

贸然烧掉,说不定会惹来麻烦。

林瑞摇摇头:“不行,按规矩来。”

乌泰不情不愿,悻悻离开。

不多时,汶猜从殮尸间推出黑色尸袋,走向后院深处的冷库。

诵经声单调、绵长,黄色的袈裟在黄昏中显得格外陈旧。

天色彻底沉下来,前厅的灯光勉强驱散黑暗。

门轴吱扭一声,一个单薄的身影,被门外的夜色推进来。

林瑞循声抬眼,心头像漏跳了一拍。

是那张死人脸——

安娜。

但眼前的女人,完全失去了在酒吧时的风情万种、艷光四射,简直判若两人。

脸上没有一丝妆容,皮肤透出病態的苍白。

嘴唇乾裂,眼下是浓重的青影。

她穿著一件连衣裙,空荡荡地掛在身上。

头髮胡乱地挽著,几缕碎发垂在颊边。

安娜显然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林瑞。

眼睛闪过猝不及防的惊愕。

视线在林瑞和他身后的殯葬馆慌乱地游移。

怔了一会儿,才將眼前人与酒局上作陪的客人联繫起来。

“你……是这里的老板?”

她的烟嗓沙哑得厉害,像砂纸摩擦木头。

林瑞压下心头的波澜,点了点头。

“安娜小姐?这么晚,有事?”

女人连忙行合十礼,却没有抬眼,依旧垂著头。

“我……”

她的手指神经质地绞著裙子的下摆。

林瑞在等她说出那个名字。

终於,安娜开口,神情暗淡。

“我来看索科夫。听说,他被送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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