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借力打力!让专家给咱们当苦力!(1/2)

七號车间里,空气凝固得能用刀子割开。

杨卫东蹲在台阶上,脚下那堆菸头,是绝望的坟场。

张远和刘明两个年轻人,像被霜打了的茄子,缩在角落里,一动不动。

死寂中,李赫动了。

他没有去安慰任何人,只是走到那张唯一还算乾净的工作檯前。

他拿起一张空白的纸,把王科长临走前留下的那份“安全隱患整改通知书”工工整整地誊抄了一遍。

字跡刚劲有力,没有一丝颤抖。

然后,他拿著这张纸,走到了杨卫东面前。

“杨厂长。”

杨卫东缓缓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球里,看不到一点光。

李赫把那张纸递了过去。

“王科长是市里的专家,他说的话就是指示,是命令。”

“咱们厂必须坚决执行,排除一切安全隱患。”

杨卫东看著纸上那些熟悉的,冰冷的官方措辞,又看了看李赫那张平静得过分的脸,脑子一时没转过来。

这小子,被打击傻了?

李赫的手指,重重地敲在了“限期整改”四个字上。

“这是王科长给我们项目的『尚方宝剑』。”

“有了它,我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向厂里申请『安全整改』所需要的一切物资。”

杨卫东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捏著烟的手,僵在了半空。

那双被愁云惨雾笼罩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重新亮了起来。

……

第二天一早,红星厂例行的厂务会。

会议室里烟雾繚绕,气氛沉闷。

钱卫国正唾沫横飞地批判著厂里近期的“不良风气”,矛头若有若无地指向七號车间。

“砰!”

杨卫东把一个搪瓷茶缸重重地顿在桌上,滚烫的茶水溅了出来。

整个会议室瞬间安静。

“昨天,市安全生產监督科的王科长,亲自到我们厂来指导工作了。”

杨卫东的声音不大,却压住了所有人的呼吸声。

钱卫国的眼皮跳了一下,心中突起了一阵的不安。

杨卫东从口袋里掏出那张李赫誊抄的整改通知书,甩到了会议桌中央。

“这是王科长对七號车间项目下达的整改意见!”

“王科长要求,我们必须立即为那台五百吨水压机,配备合格的精密压力表,还有安全泄压阀!”

他环视全场,最后视线钉在钱卫国那张微微变色的脸上。

“这是市里领导的指示!是政治任务!关係到我们全厂的安全生產!”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物资科,今天之內,必须把东西给七號车间配齐!”

“谁要是敢在这件事上拖后腿,耽误了安全整改,出了事,我杨卫东第一个不饶他!”

钱卫国坐在那里,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搬来的石头,最后砸的是自己的脚。

他请王科长来,是为了给项目判死刑。

结果,王科长的“死刑判决书”,现在成了对方索要物资的“圣旨”。

他想反驳,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难道说,安全生產不重要?

难道说,市里专家的指示可以不听?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著物资科科长孙建国,在杨卫东那几乎要杀人的逼视下,哆哆嗦嗦地在领料单上签了字。

半小时后,孙建国黑著一张脸,让库房的工人抬著两个布满灰尘的木箱子,扔在了七號车间的门口。

“东西给你们了!別再来烦我!”

张远和刘明兴奋地衝上去,撬开木箱。

箱子里的兴奋,瞬间变成了箱子外的冰冷。

第一个箱子里,是一块压力表。

錶盘巨大,可玻璃罩上有一道明显的裂纹,指针也歪歪扭扭地卡在一个刻度上,一动不动。

更要命的是,压力表底下的连接螺口,粗得像个小炮管。

而那台报废水压机上预留的接口,却细得多。

根本拧不上去。

第二个箱子里,是一个安全阀。

黄铜的阀体上,长满了绿色的铜锈,调节螺杆已经和阀体锈死在了一起,用扳手都拧不动。

这就是一堆废铁。

孙建国给他们的,是库房里报废了几十年,根本无法使用的垃圾。

“这……这他妈的怎么用啊!”

刘明气得脸都涨红了,一脚踢在木箱上。

刚刚燃起的希望,再一次被浇灭。

杨卫东闻讯赶来,看到这两件“宝贝”,气得嘴唇都在哆嗦,差点就要衝回顾去跟钱卫国拼命。

“別急。”

李赫拦住了他。

他蹲下身,仔细检查著那两件废品,脸上没有愤怒,也没有失望。

“杨厂长,东西领来了就行。”

“剩下的,我来想办法。”

就在这时,厂区门口传来一阵汽车的喧闹声。

不是一辆。

是三辆。

两辆伏尔加,一辆吉普车,组成一个在小县城里堪称豪华的车队,浩浩荡荡地开进了红星厂。

车上下来七八个人,一个个不是穿著干部服,就是戴著厚厚的眼镜,浑身都透著一股“我是专家”的气质。

领头的,是省机械厅的一位处长。

他身边跟著的,是省城几家大厂和研究所里,在机械、液压领域鼎鼎有名的老专家。

他们是听说了红星厂“土炉烧到一千二百度”的传闻,特地组团来“参观指导”的。

说是参观,其实就是来看笑话的。

一个地方小破厂,用泥巴炉子烧出一千二百度?

这牛皮吹得也太没边了。

杨卫东和钱卫国赶紧迎了上去。

钱卫国自然是满面春风,把这当成是上级领导来肯定自己“拨乱反正”的功绩。

一番寒暄后,专家团在钱卫国的引导下,直奔七號车间。

“就是这里了,几位专家,我们厂有些年轻同志,思想比较冒进,搞了些不切实际的东西,让大家见笑了。”

钱卫国的话里,充满了谦虚,藏不住的却是满眼的得意。

专家们一踏进七號车间,看到那座黑乎乎的土炉子,还有那台锈跡斑斑的水压机,脸上那种不屑和讥讽,就再也藏不住了。

“呵呵,这就是传说中的『高温炉』?我看叫『叫鸡炉』还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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