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雪中送炭!来自省城的包裹!(1/2)

王科长那辆黑色的上海牌轿车捲起一阵尘土,消失在厂区主路的尽头。

车走了,但他撂下的那几句话,却没走。

每一个字都死死地钉在七號车间每个人的心口上,冰冷且坚硬。

“没有合格的压力表和安全阀,绝对不允许通电启动!”

“所有后果,你个人承担!”

这已经不是警告,是最后通牒。

钱卫国这一手釜底抽薪,实在太绝了。

他不在技术上跟你辩论,直接从你脚底下把柴火全给你抱走,顺带还泼上了一盆水。

炉子熄了。

炉膛里那抹振奋人心的橘红色,已经彻底褪去,只剩下散发著余温的灰黑,好似一具逐渐冷却的尸体。

那台报废的五百吨水压机,满身的铁锈在昏暗的光线下,仿佛在无声地讥笑著所有人的不自量力。

杨卫东的脸色,比那炉灰还难看。

他蹲在车间门口的台阶上,一根接一根地抽著烟,脚下很快就积了一地菸头。呛人的烟雾把他整个人都笼罩了起来,也藏不住他眉宇间那股子被逼入绝境的阴沉。

他想帮忙,可王科长搬出来的是“安全生產”这顶天大的帽子。

这是天条,谁碰谁死。

他这个厂长,也扛不住。

张远和刘明两个年轻人,彻底蔫了。

他们就像被抽了筋骨,一个抱著膝盖蹲在墙角,把头埋进臂弯里;另一个则靠著冰冷的墙壁,用手里那把破扳手,一下,一下,无意识地敲打著水泥地面。

“篤……篤……篤……”

那声音,沉闷,绝望。

希望这东西,有过一次再被掐灭,比从来没有过,更让人想死。

车间里死一样的寂静,只有刘全那伙人离开时,压抑不住的幸灾乐祸的笑声,还隱约从门外传来,刺得人耳膜生疼。

李赫没说话。

他依旧站在那台巨大的水压机前,手里拿著纸笔,继续测量著什么,记录著什么。

他的平静,跟周围这种绝望到骨子里的气氛,格格不入。

可这种平静,在此刻,再也无法感染任何人。

在绝对的死局面前,任何镇定都显得苍白无力。

就在这股能把人活活憋死的死寂中,一个清脆的自行车铃声,由远及近,猛地刺了进来。

“叮铃铃——”

一个穿著绿色邮政制服的邮递员,骑著一辆二八大槓自行车,停在了七號车间的门口。

他支好车,从后座那个大帆布邮包里,吭哧吭哧地拖出一个沉甸甸的大包裹。

“喂!七號车间是这儿吧?”

邮递员扯著嗓子喊了一声。

“哪个是李赫?有你的包裹!省城来的!”

唰!

车间里,所有人的视线,齐刷刷地投向了那个站在门口,满头是汗的邮递员。

还有他手里那个用厚牛皮纸包得严严实实,用麻绳捆得结结实实的大包裹。

李赫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他转过身,看著那个包裹,一直古井无波的脸上,终於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

他快步走了过去。

“我就是李赫。”

邮递员上下打量了他一下,把他跟厂里传闻的那个“疯子”对上了號,把手里的包裹递了过去。

李赫伸手一接,胳膊猛地往下一沉。

好重。

“这儿,签个字。”

邮递员递过来一个本子和一支磨禿了的铅笔。

李赫签下自己的名字,邮递员撕下回执,跨上自行车,又“叮铃铃”地走了。

车间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李赫怀里那个大包裹上。

“师傅,这……这是啥玩意儿?”

刘明站了起来,凑了过来,脸上带著一丝好奇。

张远也停止了用扳手敲地,伸长了脖子。

杨卫东掐灭了菸头,也走了过来,他同样想知道,在这个节骨眼上,谁会从省城给李赫寄来这么一个沉甸甸的东西。

李赫抱著包裹,走到那张相对乾净的工作檯前,小心翼翼地把它放下。

他没有急著拆。

他先是用袖子,仔仔细细地擦了擦手上的油污。

然后,他才伸手,一圈,一圈,解开那捆得结结实实的麻绳。

麻绳解开,是牛皮纸。

他沿著缝隙,用指甲划开封口的胶带,一层,一层,地剥开。

动作很慢,很稳。

仿佛里面装著的不是什么物件,而是一份沉甸甸的,易碎的希望。

最先露出来的,是几本厚厚的硬壳书,上面印著一行行看不懂的,鬼画符一样的字母。

“这……这写的啥啊?外国字吧?”张远瞪大了眼睛。

杨卫东凑近了看,他认得几个字母,脸色微微一变。

“德文。”

“《粉末冶金与特种陶瓷》……”他念出了封面上那一行相对小一点的,像是副標题的英文。

这几个字,让在场的人心里都是一震。

李赫把那几本厚重的德文期刊放在一边,继续从包裹里往外拿东西。

第二个拿出来的,是一个用油纸层层包裹,只有巴掌大小的小包。

包得很仔细,很严密。

李赫把它放在桌上,像拆解精密仪器一样,一层一层地揭开油纸。

油纸剥开,里面是一个小小的玻璃瓶。

瓶子里,装著半瓶灰白色的,看起来毫不起眼的粉末。

瓶身上,贴著一张小小的白色標籤。

標籤上,是一行用钢笔写得清秀工整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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