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尘封秘档(1/2)
那哭声仿佛一根无形的绣针,穿透了厚重的铁门,也穿透了两人之间那片因劫后余生而暂时安定的空气,精准地刺入了他们的耳膜。它不响亮,甚至可以说是微弱,但其中蕴含的庞大悲伤,却像是一块被投入水中的海绵,疯狂地吸收著周围所有的光和热,让这条本就阴冷的走廊温度又骤降了几分。
陆月琦的身体下意识地一颤,那哭声像是有某种魔力,能直接勾起人內心最深处的同情与恐惧。她扶著白语,警惕地望向那扇紧闭的手术室大门,门上那块標示著“手术中”的红色指示灯虽然早已熄灭,但却仿佛有一层乾涸的血跡覆盖在上面,散发著不祥的气息。
“別听。”白语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他强忍著灵魂撕裂般的痛楚和药物带来的眩晕感,提醒著身旁的陆月琦,“这里的任何声音,都是陷阱。它在利用你的『共情』,引诱你过去。”
陆月琦立刻反应过来,连忙收敛心神,努力將那股能引起共鸣的悲伤情绪隔绝在外。她看著白语那苍白如纸的侧脸,以及他额头上因为痛苦而渗出的细密冷汗,心中的担忧再次压倒了恐惧。
“白语,你怎么样?我们得找个地方……你必须休息一下!”她的声音里充满了焦急。
“我没事。”白语摇了摇头,这句苍白无力的辩解连他自己都无法说服。他知道自己的状態已经差到了极点,黑言的力量虽然暂时逼退了那个恐怖的“护士长”,但这种行为无异於饮鴆止渴。每一次借用,都像是在他那本就布满裂痕的灵魂瓷器上,再狠狠地敲上一锤。现在的他连维持最基本的站立都有些困难。
他没有去看那扇门,而是將自己全部的意志力都集中起来,死死地盯著墙上那张掛著“瑶”的照片。
线索。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仿佛都被一条看不见的线给串联了起来。
陆月琦外公那本充满了禁忌知识的日记;那个引诱灵魂成为建筑材料的“万首之塔”;那个名为“瑶”的神秘引路人;以及这座本身就是一个巨大记忆囚笼的进行著恐怖人体实验的安陵精神病院……
它们之间绝不是巧合。
“瑶……”白语在心中默念著这个名字,他试图从那张泛黄的黑白照片里,从那个女孩那双带著一丝怯懦和不安的眼睛里,解读出更多的信息,“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她和温茂然是什么关係?她……是『万首之塔』派来的『使者』,还是……温茂然实验中诞生的第一个『成品』?”
无数的可能性在他的脑海中交织、碰撞,但药物的麻痹效应却像一层厚厚的浓雾,让他的思维无法像往常那样清晰地穿透迷局,找到那唯一的真相。
“吱呀——”
就在这时,一声仿佛指甲刮擦金属的声响从他们侧后方的一扇门里传了出来。
两人猛地转过头,只见那是一间掛著“档案室”牌子的房间。它的门並没有上锁,只是虚掩著,刚才那声异响似乎只是因为走廊里的穿堂风吹过而引起的。
白语和陆月琦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决然。
哭声依旧在手术室里迴荡,那是一个明显的陷阱。而这个虚掩著的档案室,虽然同样充满了未知,但却很可能是他们眼下唯一能找到答案,並且获得短暂喘息的地方。
“走。”
白语用尽最后的力气,在陆月琦的搀扶下一步一步地挪到了那扇门前。
陆月琦小心翼翼地將门推开了一条缝,警惕地向里面望去。
门后是一个不算太大的房间,里面靠墙摆放著一排排巨大金属档案柜。柜子都已经锈跡斑斑,有的柜门敞开著,露出里面因为潮湿而有些发霉的牛皮纸档案袋。空气中瀰漫著一股属於旧纸张和铁锈混合的陈腐气息。
房间的中央摆放著一张办公桌和一把椅子,上面同样覆盖著一层厚厚的灰尘。
看起来,似乎……很安全。
陆月琦扶著白语走了进去,然后立刻回身將门轻轻地关上,並从內侧插上了门栓。虽然她知道这种物理层面的防御对於这个世界的鬼东西来说毫无意义,但这至少能带给她一丝心理上的慰藉。
“你坐下,別动。”陆月琦將白语扶到那张满是灰尘的椅子上坐下,语气里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感。这是她第一次用这种语气和白语说话。
白语的身体確实已经到了极限,他没有再逞强,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开始全力地运转自己的精神力,试图將那些侵入体內的药物效果一点一点地排出。
陆月琦则不敢有丝毫的放鬆。她从战术腰带上取下高强度手电筒,打开后,一道雪亮的光柱瞬间刺破了房间的昏暗。她紧紧地握著那把特製的精神衝击镇定枪,开始仔细地检查著这个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档案柜、桌子底下、天板的角落……她检查得一丝不苟。在经歷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她早已明白,在这种地方,任何一个被忽略的细节都可能成为致命的陷阱。
確认了房间暂时没有直接的威胁后,她才稍稍鬆了口气。她的目光!落在了那些巨大的档案柜上。
这里……或许就藏著这座医院所有的秘密。
她走到一个离她最近的档案柜前,柜门上贴著標籤,上面的字跡已经模糊不清,但依稀可以辨认出是“1970-1975病患档案 a-g”。
她拉开一个沉重的抽屉,一股更加浓郁的霉味扑面而来。抽屉里,密密麻麻地摆放著数十个档案袋。她隨手拿起最上面的一个,吹开了上面的灰尘。
档案袋上写著一个名字:平鸿。
她打开档案袋,从里面抽出了几张已经泛黄的纸。第一张是病人的基本信息表,上面贴著一张一寸的黑白照片。照片上的男人面容憨厚,眼神里却带著一丝无法掩饰的惊恐。
【姓名:平鸿】
【年龄:42】
【入院时间:1972年3月11日】
【诊断结果:重度被害妄想症,伴有暴力倾向。】
【主治医生:温茂然】
陆月琦的心猛地一跳。她翻开第二页,那是手写的病程记录。
“3月12日:病人情绪极不稳定,拒绝与任何人交流,反覆声称有人要『偷走他的脸』。已进行初步药物镇定。”
“3月20日:药物效果不佳。病人出现自残行为,试图用指甲抓挠自己的面部。已採取物理约束措施。温院长指示,可將其列为『记忆剥离疗法』一期临床实验对象。”
“4月1日:实验开始。初次记忆剥离手术顺利。病人术后情绪稳定,但出现部分记忆缺失现象,无法回忆起自己的家庭住址。”
“4月15日:第二次手术。病人术后出现严重认知障碍,已无法辨认镜中的自己。但其『被害妄想』症状已完全消失。实验……初步成功。”
“5月3日:病人於凌晨三点,用磨尖的牙刷柄,刺穿了自己的双眼。被发现时已无生命体徵。死亡原因……待定。”
冰冷的文字,记录著一个活生生的人,是如何被一步一步地以“治疗”为名,推向了彻底崩溃和死亡的深渊。
陆月琦只感觉一股寒意从脊椎骨升起,让她浑身冰冷。她不敢再看下去,连忙將档案塞回了抽屉里。
她又接连打开了几个抽屉,里面的每一份档案,几乎都记录著一个与平鸿大同小异的、充满了痛苦与绝望的悲剧。这些冰冷的档案,与墙上那些孩子们画下的恐怖涂鸦,共同构筑起了温茂然那座人间地狱的完整面貌。
就在这时,她的手电筒光无意中扫过了房间最里面的一个档案柜。
那个柜子与其他柜子不同。它不是金属的,而是由厚重的红木製成,上面还带著一把巨大的黄铜锁。它看起来更像是一个私人的保险柜,而不是用来存放普通档案的。
陆月琦的心中一动。她走了过去,试著拉了拉那把锁,纹丝不动。
她用手电筒仔细地照射著锁孔。这是一个结构非常复杂的机械锁,以她的能力根本不可能打开。
怎么办?
她回头看了一眼依旧在闭目调息的白语,不想去打扰他。她决定靠自己。
她开始在房间里寻找可能用来开锁的工具。最终,她的目光落在了那张办公桌的一个抽屉上。她拉开抽屉,在里面找到了一根又细又长的金属开信刀。
虽然希望渺茫,但她还是决定试一试。
她將开信刀的尖端小心翼翼地伸进锁孔里,模仿著之前在电影里看到的情节,凭著感觉在里面轻轻地拨动著。
“咔噠……咔噠……”
锁芯內部传来一阵阵细微的声响。
就在她自己都快要放弃的时候。
“咔嚓!”
一声清脆的轻响,那把看起来坚不可摧的黄铜大锁,竟然自己弹开了!
陆月琦自己都愣住了。她看著手中那把普通的开信刀,完全不敢相信。
“不是你打开的。”
白语的声音突然从她身后传来。他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走到了她的身后。他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恢復了几分往日的清明。
“是它……想让我们看到里面的东西。”白语看著那把弹开的锁,声音里充满了凝重。
这同样是一个陷阱。一个用“真相”作为诱饵的、更加精妙的陷阱。
陆月琦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但事已至此,他们没有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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