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指尖的星光(1/2)
妇联的手工教室比想像中的拥挤。裹珍第一天上班就数错了毛线团,三十多个孩子嘰嘰喳喳围著她转,像一群吵闹的麻雀。最小的那个女孩总把鉤针拿反,线头缠了满手,急得直掉眼泪。
“慢慢来。“裹珍蹲下来帮她解线团,膝盖在水泥地上硌得生疼。女孩抽噎著说想给妈妈鉤条围巾,可手指总是不听使唤。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孩子发红的指节上,裹珍突然想起丫丫第一次拿筷子时,也是这般笨拙又执拗。
下班时已经华灯初上。裹珍在巷口买了两个馒头,边走边啃。冷馒头渣卡在喉咙里,噎得她直捶胸口。出租屋的灯泡坏了,她就著月光清点材料,发现红毛线少了两团——准是被哪个孩子顺走了。
第二天清晨,裹珍被胃痛惊醒。昨晚剩的半个馒头已经发硬,她掰碎了泡在开水里,撒了点盐。麵糊在胃里沉甸甸的,像揣了一块湿泥巴。
教室里的情况更糟了。几个调皮的男孩把毛线团当球踢,彩线缠满了课桌椅。裹珍弯腰收拾时,眼前突然发黑,差点栽倒在讲台上。孩子们嚇得鸦雀无声,那个爱哭的女孩怯生生递来一万个颗水果:“老师,你嘴唇好白。“
午休时裹珍躲在厕所隔间啃冷馒头。门外两个保洁阿姨在閒聊:“新来的手工老师听说克夫克子...““可不是,在老家把婆婆都克走了...“水流声盖住了后续的话,裹珍看著镜子里浮肿的脸,发现鬢角又多了几根白髮。
周末加班做教具时,妇联主任推门进来。“郑老师,“她放下一盒饭菜,“先吃饭再干活。“红烧肉的香气熏得裹珍鼻子发酸,她扒了两口就噎住了——丫丫最爱吃这种油汪汪的五肉。
夜里赶工鉤样品,煤油灯熏得眼睛生疼。裹珍数错了针脚,拆了三次还是歪的。窗外下起小雨,漏雨的屋顶开始滴水,正好砸在未完工的小兔子上。红线洇开一片,像团陈旧的血跡。
发薪日那天,裹珍去邮局给老太太的表侄匯了二百元钱g。回程路过药店,橱窗里的维生素瓶子闪闪发亮。她摸了摸口袋里剩下的钞票,最终买了一管最便宜的冻疮膏——手指上的裂口已经渗血了。
深冬的第一场雪来得突然。裹珍冒雪去批发市场抢购打折毛线,回来时布鞋全湿了。夜里高烧不退,她蜷缩在薄被里发抖,恍惚看见丫丫站在床边,小手摸著她的额头说“妈妈烫“。
天亮时烧退了,裹珍却咳出带血的痰。她咬著牙去上班,教室里暖气不足,孩子们戴著毛线手套学鉤。那个爱哭的女孩送她一副自製的露指手套,针脚歪歪扭扭,大拇指还织反了。“这样老师也能干活,“孩子得意地展示,“我看了您手上的冻疮。“
春节前夕订单暴增。裹珍连续熬了三个通宵,右手的中指磨出一个水泡,挑破时溅在样品上的血点像一朵小红。妇联主任强行给她放了半天假,裹珍却跑去医院卖了300cc的血——买年货的钱还没攒够。
除夕夜,整栋出租楼只剩下她一人。裹珍煮了一碗清汤掛麵,加了两滴香油。远处烟炸响时,她突然想起那年王铁柱带回来的奶油蛋糕,丫丫吃得满嘴都是,像一只小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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