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孤注一掷(1/2)

第226章 孤注一掷

狄奥多尔·拉斯卡里斯乾净利落地从那把正对著门口的椅子上站起身,径直走向门口以方便將那具仍不住喷溅看血液的户体看得更加清楚。

相比起负责验收的皇帝,执行刺杀任务的亚歷山大倒是只顾著料理后事。

从刚才开始,他就不住地以百灰色的亚麻布不住地擦拭手里的剑,一边擦一边嘴里还不住叨叨著诸如『这血是真够黏的』此类的话。当血终於被擦得基本看不见时,那张亚麻布也已经被粘稠的血液染得红中透黑,让人忍不住想早点把它扔到看不到的地方。

他將剑麻利地插回腰间的剑鞘中,满脸嫌恶地仅以食指和拇指提著它四下寻找处理它的地方,但此时狄奥多尔的声音却毫无徵兆地响了起来,把毫无心理准备的亚歷山大震得微微一惊。

“怎么,不来欣赏欣赏你的猎物吗?他可是毫无爭议死在你的剑下的。”

亚歷山大转头看向狄奥多尔,他的脸色平静如水,一点也看不见亲人死去的悲伤一甚至还给亚歷山大一种遏制笑出声的感觉。但亚歷山大对此並不觉得有什么奇怪,要是此时此刻倒在那里的是博里尔或是斯特雷兹,他兴许会表现得比狄奥多尔多兴奋个几分。

“不必了,我没有欣赏死在我手下之人样貌如何的习惯。我只知道他是您的敌人,以及他要对巴塞丽莎以及伊琳娜公主不利,凭这两点就已经足够我守在这里杀死他了。”

一听这话,狄奥多尔深深地呼了一口气,讚许一般地轻轻点了点头。但他似乎仍旧对倒在地上的哥哥兴致不减,一对锐利的目光跟考古似的从他粗如大象的双腿一路往上扫到他水桶一样粗的腰,跨过流血不止的心臟过后最终停止在了那张憎恶的头旁缺失的耳朵上。

“我还以为你会担心乃至恐惧呢。就算躺地上的这人又蠢又坏,但他体內流的说什么也是拉斯卡里斯家族的血,杀死皇族成员这种事不论是帝国的什么时期可都是不可饶恕的重罪。”

“我没有理由害怕,也无需害怕。究其原因大概是我已经死过一次了吧。”

“哦?”狄奥多尔转过头来看向他,眼中多了几分清澈到意味深长的玩味,“你还是对我在阿卡迪奥波利斯放过你念念不忘?”

“是的。那时的我既是保加利亚的皇子又是遭希拉克略大人亲自击败的战俘,再加上卡洛扬舅舅对罗马人的无差別屠戮,於情於理我都应该和他一道去下地狱,但您最终却给了我一个赎罪的机会。”

兴许是入戏了,亚歷山大话音刚落竟“刷”地朝狄奥多尔半跪,右手还成拳头靠在心臟位置再斜著挥下一一正是他教赛奥菲洛斯的动作。

“当初我说过:只有傻子才会想著和您为敌,如今的我也是那么想的。既然您选择庇护我的命,那此刻的我唯一能依靠的也就只有您:只要您还需要我,我就会竭力完成您的任何一个心血来潮。”

一一你说的这些虽然听起来挺中听但我怎么听著老感觉自己是反派啊?

见亚歷山大搞得如此隆重,直接把天性有些凉薄的狄奥多尔有些整不会了,思索一番不知回什么后连忙摆手让他起来,自己则为了强行扭正思路重新回头去看曼努埃尔的尸体。

比起如今“偷鸡不成蚀把米”或“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他,狄奥多尔其实更在意这个一直以来都给人“无能”印象的家族败类为什么会想到策划並执行这样一场阴谋,对他的震撼程度完全不亚於一个常年掛科的钝子生突然就考到了年级前几。

重建赛车竞技的上百万海佩伦是米海尔出的基本没有悬念,剩下的未解之谜就是整个阴谋本身究竟是出自谁之手了。

如以往那样,他的大脑高速旋转了个两周半左右便理出了一条又一条的可能性,但究竟哪种才最接近真相甚至就是真相本身,还需要更多的证据来佐证一啊,他妈的,应该提前告诉亚歷山大不要往他的心臟捅的。

一股贴著『失策”標籤的懊恼忽地涌上狄奥多尔的心头,不过这股子懊恼倒是从始至终都没有变成“懊悔』:这种为了个人私慾妄图將无辜人士乃至国家都卷进来的人间之屑,枪毙个一百次都死不足惜。

或许是心里话说了出来,亚歷山大感觉放鬆了许多。在狄奥多尔重新进入状態的同一刻,亚歷山大也重新变得像在保加利亚那般稳重:

“陛下,既然您兄弟已经下地狱了,事情到这里就应该算完了一一啊!血都渗到地毯里了!”

亚歷山大忽然的惊呼让狄奥多尔顿时从个人思绪中甦醒过来,那两个奉约安尼斯之命作为预备,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像包青天旁的王朝马汉似的侍卫见状也是略带慌张地跑过来。

虽然动作仍旧带些慌乱,但好在终究是以最快速度將损失降到了最低,了无生气的曼努埃尔眨眼功夫就被那条遭他的血染脏的地毯层层包裹看给抬了出去。狄奥多尔和亚歷山大两人望著那块空出来的木板地,不禁都犯了些许的对称毛病,但这无伤大雅。

“原来你要说什么来著?”

狄奥多尔说著话的同时转头看向旁边的亚歷山大,对方似乎也因为刚才的插曲思维有些断裂,沉默著思索了好一会才想起来刚才要说什么。

“就是想问您这一堆个事是怎么个回事啊!虽然我们所有人这段时间都在按您的命令行事,但深究起来心里都是个糊涂帐。

我觉得我应该可以知道些这些个事情的缘由,也好为以后更好的达成您的愿望。”

这番话虽然词句不多,但语气却前前后后变化了好几次,充分展示了这个保加利亚皇子內心底气从高到低规律递减的全过程,整得狄奥多尔心里都忍不住想笑。

“不用说得那么战战兢兢的啊,”狄奥多尔耸了耸肩,抬起手轻轻拍了拍亚歷山大的肩头,“要是你真有问题,我可不放心把『杀死我兄弟”这一重大任务交给你来办。”

“但,但是一”

“不用但是。我兄弟的计划,目的以及我是怎么做的,这些通通都可以告诉你,但这得在事情彻底落幕后再慢慢说。”

亚歷山大不太清楚这番话的意思,虽没说话,但也是瞪大写满疑惑的双眼默默注视著这个真的和神別无二致的男人。在他的注视下,狄奥多尔慢慢转过身径直走向房间最深处,缓缓打开了那扇隔开外界与室內的轻量化门最终沐浴在洒满阳台的温和阳光之中。

不论是狄奥多尔平时常待的御用书房还是专供皇后等人生活的紫室,这类直接由皇室成员使用居住且位於最高层的地方都必然会加设一间阳台,一日方便採光二日为他们生活质量多添一份助力。

但是,除了那两点眾所周知的原因外,对此刻的狄奥多尔来说还有第三个因素:目送那座君士坦丁竞技场时隔数个世纪再度碟血漂擼。

竞技场的外墙高度並不比大皇宫矮多少,就算是站在阳台实际也只能看到它高耸的墙壁以及老高高的太阳投射出的细长影子,但有些时候並不是什么事情都需要看得很清楚,尤其是刚刚目睹了亲兄弟被捅穿心臟。

如不久前整齐划一的·尼卡』一样,此刻的竞技场內也持续不断地输出看高昂的呼声,只是內容已经从激情洋溢的统一口號转变成了惊慌失措的哇哇大叫,虽男声占绝大多数但时不时也能穿插一些女声,一阵一阵听得人仿佛血液都能凝固。

“陛下,您这是狄奥多尔完全能想到亚歷山大会为此疑惑一一甚至举个不太恰当的例子,从他以狄奥多尔·拉斯卡里斯的身份来到这个世界到了现在,十多个年头都过去了,那个还在读大学的大破孩如今早已长成洞悉人性的老登,以至於亚歷山大这类半大孩子在他眼里就和光著身子没区別。

“这是作为巴西琉斯的我不得不做的。既然他们这次能因为我兄弟施予的小恩小惠就义无反顾地反对我,要是这次放过他们,谁知道下次又会是谁以什么方式来煽动他们继续扰乱首都的秩序?”

“这就是所谓的威吧?”

亚歷山大的神情慢慢变得凝重,头也深深下垂得抬不起来。

“数月前,也就是刚刚被你杀死的我兄弟答应出钱重建赛车竞技的消息在皇宫里传开的时候,海伦娜就提出过一个很有意思的疑问:明明赛车竞技已经停止了十多年,而且在消亡前就已经变成了贵族的私人游戏,为什么一夜之间市民们就对它產生兴趣了?”

这是个答案显而易见的设问,即使是亚歷山大也能像解出1+1=2那样迅速得出答案。

“既然他们已经明摆著是潜在的反贼了,每有一个人继续活著就是多给帝国增添一分不稳定因素,与其事后费时费力地挨个搜,还不如趁著他们齐聚竞技场的大好时机就一网打尽。

人贵在精不在多,我寧愿统治10个忠诚的人民也不愿意统治100个隨时可能造反的刁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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