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拜占庭式阴谋(下)(2/2)

本来市民们见如此奇景理所应当要提出质疑甚至骚乱,但经过便衣打人风波后也就无所谓了一连便衣和蒙面人都能出现,没准下一个在人群中闪现的就是圣母玛利亚或者撒旦本尊呢?

那个站在看台上的男人显然也明白市民们的疑虑,故也就没有再浪费时间,左右撇头確认人员都到齐后便在原地开始大声说话。

这个时候並没有麦克风等扩音设备,单靠他站在那种地方自然是没法让台下的数方市民听见的,故此时能做的也就只有原始的传话了。

以看台为中心,左右两边的观眾席每隔一段距离都像变戏法似的出现了一个类似打扮的人。他们之间的距离有几十米,正好都是大声说话能勉强听清的距离。

伴著皇帝看台的蒙面人先说话,离看台最近的蒙面人也將他的喊话再口述,传到更远的地方后再有人口述·渐渐地,整个会场的市民都以各种方式听到了他说话的內容,此前一度消散了的激情氛围再度被点燃。

因为这种原始手段存在严重的滯后性和失真性,故每个市民听到的版本在细节上都有所差异,但大体意思都是差不多的:

“”..诸位市民此前下注的钱我们已经找到,尸体经过確认证实是巴西琉斯派来的人运走的,目的就是想趁机敛財”

儘管这番拼凑的话存在著许多逻辑问题,但对於再度化作共享一个大脑的乌合之眾来说已经足以將此前疯狂的浪潮再次点燃,特別是皇帝看台上刷刷丟下两具壮汉的户体到正下方观眾席更是为事情走向不可收拾推了最后一手。

“尼卡!尼卡!”

数万市民仅数秒的时间便二度化作沸腾的高压锅,一个个宛若置生死於度外般冲向那些靠著匕首玩集群的便衣们。面对暴民们积攒了几十年甚至可能数个世纪的铁拳,这些便衣们的反应也和此前的市民那样各不相同。

深陷暴民汪洋大海中心的选择就地投降或拼命挥刀,但两类人最后的下场也都相差不大;离最低层较近的则不住挥刀砍出一条血路,抵达最下层的护栏后再毫不犹豫地纵身跳下。

鑑於从护栏到跑道之间依旧有近十米的高度,故选择跳下去的就算没死也得骨折,但比起直接让暴民撕成碎片,他们还是更愿意这种有一线生机的方式,毕竟这样子就算死掉也只是一瞬间的事。

望著那些已经被自己的千方只脚踩得连他们的妈都认不出来的便衣,暴民们由衷地发出了仰天长啸,尼卡的话语喊得更加热烈,个別较为虔诚的则是在感谢圣母赐予他们在对抗暴君过程中的小小胜利。

但不论如何,参与进这场嗜血游戏的他们毫无疑问取得了对这些群眾里的坏人们的胜利一一只是坏人並不打算给他们时间庆祝。

一阵接著一阵的悠扬的號角声毫无徵兆地从四面八方传来,声音虽带著几分衰减但却是清晰可辨。

没人说得清这些號角声从何而来,但这些声音越是迴荡在会场內就越是让他们心里不由得產生刻入骨髓的恐惧,似乎有什么恐怖的东西正在到来。

惊叫声最早是从各大观眾席入口处响起的。无数身披重甲持刀顶盾的士兵从一个个黑暗的入口中鱼贯而入,不由分说见到人就开杀,那柄致命的锋刃时而横劈时而斜斩,不时还搭配盾牌来个足以將脑袋如鸡蛋般敲碎的盾击,眨眼的功夫就让他们杀出了一条血路。

离他们最近的市民都没能逃离他们的屠刀,一排排喷溅著鲜血的人潮像麦子一般徐徐倒下,剩余活著的人也是尖叫著纷纷退避,但离这场风暴较远的市民却趁著这股窗口期重新捡回了一度丟在地上的悍猛,一个个再度高举拳头大叫著话语朝著不速之客反向前进。

“我们的人数千千万,那些个臭当兵的也就区区数百,我们团结一致一定能干掉这些个巴西琉斯的走狗!”

“尼卡!尼卡!”

市民们的士气再一次振奋,一双双眼中燃烧著奔涌的火焰,似乎想將竞技场,大皇宫乃至君土坦丁堡的一切都燃烧殆尽一一但这一切隨著敌方援军的到来彻底化作泡影。

趁著观眾席上血流成河的同时,跑道上也加入了一批新的成员。他们头戴拋过光的锥形盔,身披古铜色的轻型鳞片甲,但最致命的还得数他们怀中人手一件的金属机械弩。

“瞄准,预备一一放!”

简短的命令下,无数弩箭在一瞬间化作雨幕冲向观眾席,颳起的凌厉破风声甚至將暴民们的惨叫都给盖了下去。

为什么?为什么会如此?

曼努埃尔·拉斯卡里斯穿行在大皇宫狭长的过道里,脸上已经完全不见了此前的气定神閒,反而面容扭曲动作混乱就像一个刚刚喝醉酒了的赌徒,那张缺了一只耳朵的脸显得是如此的可怖。

他的手里拿著一柄沾血的剑,剑上的血还很新,显然它在数分钟前曾葬送过一个人的性命。

按照他的构想,被下注钱丟失事件煽动的市民应当会群情激奋地杀出竞技场直奔王宫,就算路上有驻军前来阻止也將被宛如浪潮的他们尽数吞噬一一歷史上市民被镇压还是其中一部分人被收买了才让另一部分人被击败,但如今连党派都没形成的他们又怎么被收买?

在暴动的市民们和驻军交战,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的空档,他与他重金购买来的杀手就將潜入这座大皇宫,將那个皇帝最重要的两个人像肢解动物那样慢慢杀死,即使自己最终会死去也能看到他绝望的表情。

就快了,就在那里只要到达那里的话。

走廊的尽头是一扇装饰华丽的门,正是歷代皇帝的后宫所住的地方。他先伸手试了试门锁,发现可以开后当即就举起剑大吼著將门推开,等著以自己的最终一击去给憎恨的兄弟送来最严苛的报復。

但是,迎接他的並不是一脸惊恐看著他的皇后与公主,而是另一柄实实在在刺入了他心臟,又最终穿透了他后背的剑。

“你可终於来了啊。”

亚歷山大·阿森冷冷地朝已然断气的他缓缓开口,然后又面无表情地將剑一把拔出。

看著地上那个面目挣狞还不住抽搐的曼努埃尔,亚歷山大缓缓地大力敲了敲门再关上,然后转过身看向那个正在房间內运筹帷崛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