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赛车竞技,开幕!(2/2)
狄奥多尔的头微微抬起,微微上扬的嘴角搭配上那闪著微光的眼神就好像他在一夜之间退化成了个只知玩乐的孩子。就算拉乌尔清楚他肯定早已做好准备,可他这副样子怎么看都像是鬆弛过头了。
“听怎么说呢?那些个事情我也听伊萨克他们说起过,也相信您兄弟最终的目標肯定是您或者您的妻女。或许这样说有些冒犯,但我觉得您就算再怎么对自己有信心也应该考虑一下您的家人才是。”
“哦?你也认为曼努埃尔大哥制定计划时把我的家人也考虑进去啦?”
“是的。如果我是他,我一定会那么做—甚至说得严重些,我可能会將所有和您亲近的人全都考虑进去。”
狄奥多尔和霍尼亚提斯互相对视了一眼,前者原本鬆弛的模样慢慢变得如往常那般严肃,霍尼亚提斯没什么变化,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那么,拉乌尔,你是怎么认为的?说来听听。”
当最后一个衣著考究,器宇不凡的老人在数名护卫的簇拥下拄著拐杖往竞技场內走去时,那个已然身心疲惫的业务员缓缓將放钱的四方形木箱合上,紧接著就如断线的木偶直接趴在了箱子上大口地喘著气。
或许是此前等待下注的市民过於疯狂,即使周遭已经没有別人,他却仍旧感觉两只耳朵正喻喻地迴荡著余声,连竞技场內传来的隔了几层的低音炮他都感觉比此前共治皇帝车队旁的號手吹的號声更吵。
作为负责收取下注的业务员,他的工作在此刻便已经完成,可想到他此刻靠著的柜子里放著小山一样高的钱幣且四下无人,他就觉得自己本应疲惫的身体竟像遭魔鬼操控了般,不由自主地便恢復了平时的力气。
一—
这里面的钱那么多,现在也没人看著,偷拿个一点应该没关係的吧?
在简单地捅破了那层薄如蝉翼的职业操守后,缓过神来的他將双手套在了箱子接缝处,准备打开前还警惕地查看了下四周,確认没事后便准备施力一一然后他的动作便停下了。
一支弩箭在他行將打开箱子的瞬间便毫无徵兆地从窗外飞出击中了他的后背,让他死前的表情永远定格在了那张写满贪婪的表情上。
旁边的门缓缓打开,两个穿著灰色衬衫的壮汉缓缓走了进来。一个负责將尸体转移到柜檯正下方的背光处,另一个则负责完成业务员生前没能完成的任务,一把將箱子打开后便迅速扫视那堆满满当当多如小山的钱幣,脸上的表情越发变得难看。
“差不多全是铜幣嘛—妈的,这些市民明明兜里没几个钱却还整天拿鼻孔瞧人,贱种!”
“蚊子腿也是肉啊,要都拿去换成海佩伦没个几千也有几百的。快点干活吧,大人还等著呢。”
念叻完后,两人將箱子关上,一左一右地拎起两边的活动把手后便一步步地將箱子搬出了下注点,將其放在那辆早已备好的独轮推车上。
宽大狭长的观眾通道有著很多级的楼梯,中间有道仅有两脚宽的滑道。周遭的空间终日密闭,仅有最上方顶部能看到一个小小的四角天空。由於走在上面时常能感觉自己正在迈向天堂,时间长了就被市民们起了个『地狱之路』的绰號,正是君士坦丁堡市民一直以来的风格。
因为观眾已经基本全数入场,这条本来熙熙攘攘的过道如今仅有那两个推著独轮车的壮汉艰难地上坡。
一人在后面推,另一人在前面拉的同时也负责让方向不偏转。他们使力的呻吟声与独轮推车摩擦发出的吡啦声迴荡在空旷的空间,整得他们都不由得有些心惊肉跳,但好在终究是没人发现。
艰难地爬上目標楼层后,两人都已然是满头大汗,外界观眾席上的声音一波接一波宛若看不见的海啸,且还时不时地骤然声如雷鸣。
“可算来了,我还以为你们连这点事都办不好呢。”
那个缺了一只耳朵,形象猥琐但衣著华丽的男人坐在竞技场角落那座装饰颇为讲究的室內,怀中抱著一个身材苗头容貌姣好但衣著暴露的黑髮女子,那只粗糙的黑手无时无刻地不游离在女子的两块脂肪周遭,好似隨时都会碰上去。
“抱歉让您久等了,曼努埃尔大人,”两个壮汉一齐向著对方半跪,齐声说道,“箱子比预想中的重,路又有些过於倾斜一一“別他妈的找理由!”
曼努埃尔·拉斯卡里斯一把將怀中女人推开狼狠摔在了地上,对她突然进出的哀鸣充耳不闻,只顾著自己缓缓站起身走向箱子,而那两名壮汉也是知趣地將箱子打开,待曼努埃尔站定时满噹噹的一箱子钱幣都完整地展露在了他眼前。
“还真是少啊。要换成米海尔,一个月不到就能填满这箱子,且装的都会是海佩伦。”
“那个大人,恕我冒昧:您既然都出得起足以恢復赛车竞技的一百万海佩伦,又为什么非要拿走市民们下注的钱呢?就算把这箱子里的存货都拿去换成海佩伦,应该也不到您去的零头吧?”
“你懂什么!”曼努埃尔的眉头慢慢收紧,微微上抬的嘴唇露出一嘴紧紧咬合的黄牙,“他明知道我投钱重办赛车竞技別有所图,却还对此故意不做设防—我早晚会让他知道自己將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他缓缓半蹲下来,伸出右手往箱子里的钱堆戳去,一股子冰凉的触感沿著手掌顿时蔓延到他的全身,竟然令他浑身不由得一颤。
相较於米海尔,曼努埃尔对钱的兴趣並不算大一一至少没有他对女人的兴趣大。可兴趣不大不等於没有,或者说比起金钱本身,他更看重这笔钱背后所蕴含的意义。
他一边將右手埋在钱幣堆里感受著舒適的凉意,一边以左手抚摸著那道已经痊癒但依旧平滑的伤口,心里的愤怒一阵又一阵地涌上来无数次让他想直接放声咆哮,但他內心深处仅剩的最后一丝理智又会在他行將失控时將他劝住。
“我那个第弟肯定想著用这些下注的钱发一笔小財,但我偏偏就不让他如愿!我不但要让他没法获得一切,还要让他永远失去一切!”
望著曼努埃尔愈发不正常的样子,两个壮汉心里都不由得有些发悚:作为曾经横行乡里的亡命徒,他们自恃连地狱的魔鬼都嚇不倒他们,可当看见曼努埃尔后,他们的这一信条已经在肉眼可见地进出裂痕。
过了好一会,也许是气消了,也或者是埋在钱堆里的右手已经足够將他的心冷却,曼努埃尔一把便站了起来,那只右手也瞬间从钱堆中被拔出,叮铃眶唧的声响才刚响起就被外面忽然加码了的欢呼声盖过了。
“他们这是在叫什么?”曼努埃尔问。
“或许是各队的赛车手入场了吧,”一个壮汉说,“每个队伍的车手在比赛开始前都会以训练的名义先在跑道过一圈,之后才会在巴西琉斯致辞后开始比赛。”
“那就是说,我们是时候开始行动了。”
曼努埃尔说著话时的声音喻得如蚊子在叫,就好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他看都没看那两个壮汉便转身走向另一边,確认那个在阴影里的男人依旧在那里后,缓缓朝他语气冰冷地开口:
“等很久了吧?放心,等到计划一成,不论是你还是我都將得到想要的东西。”
协议达成的瞬间,市民们的欢呼声达成了一致,如看不见的维苏威火山正徐徐喷发,巴西琉斯正式入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