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孩童的圣言（2/2）

棒梗看著她，脸上露出了一丝悲悯，就像在看一个执迷不悟的旧时代遗物。

“我没有胡说。我懺悔我的观察，懺悔我的思考。我每天都在看，每天都在想。”

“主人设立懺悔的祭坛，是为了让我们每个人都直面自己灵魂的骯脏，从而获得净化。这是一种神圣的仪式！可你呢？”他的声音陡然变得严厉，“你把它当成了什么？你把它当成了你耀武扬威的舞台！你享受著审判別人的快感，你沉迷於分配食物的权力！你脸上的表情，不是对主的虔诚，而是对权力的贪婪！”

“你奖赏阎埠贵，不是因为他懺悔得深刻，而是因为他的卑躬屈膝满足了你的虚荣心！你斥责许大茂，不是因为他不够恶毒，而是因为他的表演欲挑战了你的主角地位！你让我的母亲在地上舔舐，你享受的不是神罚的威严，而是折磨亲人的、最卑劣的快感！”

“你，贾张氏！”棒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伸出瘦小的手指，直指自己的奶奶，“你把主人神圣的剧场，变成了满足你个人私慾的马戏团！你不是在替主人代行神权，你是在窃取神的荣光，来装饰你那可悲又渺小的自我！”

“你，才是在这个院子里，对主人犯下了最深重、最不可饶恕的『褻瀆之罪』！”

“你才是那个最应该被绑在祭坛上，用烈火净化的……异端！”

一番话，字字诛心。

这已经不是懺悔了。

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以神的名义发起的、对旧神权的……审判！

他用的，不是旧世界的道德，而是新世界的法则。他指控的，不是贾张氏的残忍，而是她的“不纯粹”。

这是最高明，也是最致命的攻击！

贾张氏浑身颤抖，嘴唇哆嗦著，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因为她发现，棒梗说的，每一个字，都戳中了她內心最隱秘的角落。

“我懺悔我的懦弱！”棒梗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他转向了正房，那扇紧闭的大门。

- “我早就看穿了这一切，但我没有说。我惧怕血缘的束缚，我被旧世界的残渣蒙蔽了双眼！我眼睁睁地看著主人的神国被一个偽信者玷污，却选择了沉默！这是我的罪！我请求主人降下神罚，惩罚我的迟钝与不作为！”

“我在此立誓！”他猛地跪了下去，小小的身躯，却爆发出令人战慄的气势，“我棒梗，从今日起，心中再无父母，再无祖孙，再无血缘！我的生命，我的灵魂，我的一切，都只属於伟大的主人！我存在的唯一意义，就是维护主人神国秩序的绝对纯净！我愿意成为主人手中最锋利的手术刀，切除掉任何一个敢於阻碍、玷污主人光辉的……脓包！”

说完，他重重地磕下头去，额头撞在青石板上，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院子里，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场惊世骇俗的“弒亲证道”给震得魂飞魄散。

他们终於明白了。

这场懺悔比赛的终点，不是比谁更恶，不是比谁更贱，而是比谁……更能捨弃一切，成为神最纯粹的、没有任何杂质的工具。

而棒梗，这个孩子，用最残酷的方式，给出了最终的答案。

就在这时，那扇所有人都敬畏著的大门，缓缓地、无声地打开了。

阎解，静静地站在门口。

他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但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了一丝……讚许。

这一次，他没有让任何人代劳。

他亲自开口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朵，仿佛直接在他们的脑海中响起。

“棒梗。”

“你说得很好。”

“你，是这个新世界里，第一个真正睁开眼睛的人。”

神，亲口肯定了这场审判。

贾张氏的身体，软了下去，瘫倒在地，面如死灰。

“贾张氏，”阎解的目光转向她，“你的虔诚，已被权力腐化。从今天起，你不再是神权的代行者，你变回一个需要每日懺悔的罪人。”

隨后，他的目光回到棒梗身上。

“而你，棒梗。你將取代她的位置。你来负责监督所有人的懺悔，並分配每日的恩赐。因为你的心中，只有我。”

“主人……”棒梗抬起头，眼中闪烁著狂热的光芒。

“从今天起，你不再叫棒梗。”

阎解的声音，带著一种不容置喙的神圣威严。

“我赐予你新的名字——『圣言』。代我，审判世间一切不洁。”

圣言。

这个名字，像一道烙印，深深地刻在了四合院的歷史上。

一个孩童，通过献祭自己的亲奶奶，登上了这座人间地狱的权力顶峰。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瘫软在地的贾张氏面前，用一种纯粹的、不带任何感情的目光，俯视著她。

“奶奶，”他轻声说，“明天，由你第一个懺悔。希望你的懺悔，能让主人满意。”

院子里，寒风呼啸，一个全新的、更加纯粹、也更加恐怖的时代，降临了。